而现在,距离她的七十大寿只剩两年,不知道又得花多少银子才能让她“欢悦”。
毕竟从老佛爷六十大寿到现在,朝廷已经欠了十多亿两白银的赔款,不知道她对这个数字有没有什么深刻认知。
只不过这几年随着关税、商业税、盐税的攀升,老佛爷可能是又有点飘了,感觉全是因为自己功劳至伟。
荣禄差不多算是八旗勋贵中最后一个能干事的,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捞雪花银”的庆亲王奕匡不一样,他心中多少明白现在的情况,但也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于是欠身恭敬着说:“全仗太后识人善用。”
这话让慈禧感觉很受用。
鹿传霖走了没多久,李莲英就来报告奕匡求见。
慈禧没好气得哼了一声:“这个奕匡,他要是再敢说哀家是,是……反正我就有他好果子吃!”
仪鸾殿外,李谕也是头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近晚清权力中枢,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没有一丝丝的防备。
最头疼的是,今天还是因为一件令慈禧“不欢”的事召见,真是无语到家,自己可不想“终身不欢”。
“庆王爷,老佛爷让您进来。”
说话的人就是敬事房大总管李连英,样貌看起来确实和照片上一样。只不过当时落后的照相技术总会把人拍得比较呆板,但李莲英的眼神一看就很活泛,是个聪明人。
毕竟能在喜怒无常的慈禧身边伺候几十年的人,在揣摩人心一事上,也算是做到了极致。
李谕跟着奕匡和李提摩太进了大殿,先过了一道屏风,才远远看到坐在暖阁上的慈禧。
作为一个马上七十的老人,她的精神还挺好,只是那股岁月的老态遮掩不住。
慈禧招了招手,李连英立刻会意,走过去给她端了一杯茶,然后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因为他的头并不是高昂着的,所以眼神显得很奇怪,一直在四处游离,虽然主视线都放在慈禧身上,但时不时还会观察一眼两边的朝臣。
李谕跟着奕匡行了礼,然后奕匡说道:“太后,这是李提摩太的奏呈,请旨开办山西大学堂,并聘请西洋教习。”
慈禧连奏折都不想看,只是随口说:“这点小事你知会一下就行,怎么还让人跑来了。”
奕匡嘿嘿一笑:“太后,奴才是让他来给您说,太后您……哦不,应该说人都是猴变的。”
“啧!”慈禧眉头一皱,“你怎么又提这没边没际的事,是没事可干了吗?”
荣禄在旁边也连忙给奕匡使眼色。
奕匡却说:“太后,奴才的意思,是不敢对您有任何欺瞒,更不敢随意编排您。所以奴才把府上的李谕也拉来了,还有李提摩太,他们都是懂西学的,不信您可以问问。”
慈禧眼神瞄了一眼,“你就是李谕?最近庆亲王可没少提起你。”
李谕脑袋都大了,关键慈禧说话竟然只说半句,压根听不出来褒贬,完全让别人去猜。学谁不好,非要学嘉靖这个道士皇帝!
“回太后,庆亲王所提的是英国人达尔文的进化论,的确是西方最先进的理论。”
李谕也不敢说猴的事,只能先搬出来个洋人震一震她,“主教也是英国人,一定也知道达尔文先生的《物种起源》。”
“不!”李提摩太说,“尊贵的大清国太后,达尔文先生的理论也是有缺陷的。”
WTF!
李谕和奕匡心立刻沉到太平洋底,瞬间拔凉拔凉: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李谕脑子一闪,坏了!怎么忘了这茬:
达尔文晚年背叛基督教,变成了无神论者,而李提摩太是个正宗虔诚的传教士,如果只提进化论还好,提到达尔文他肯定有点个人偏见!
真是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