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一会,两人才到了学堂,还好先生还未到,里面是吵嚷的说话声。
刚站定就听见身后响起个杂乱的脚步声,来人的喘息声更重,一看见姜幼宜,便兴冲冲地上前一掌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五妹妹,你怎么也来晚了,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感觉到手上一疼,他的手已经被人用力给拍开了,那力道大的直接在他手背留下了红痕。
姜世显气恼地抬头,骂人的话都在嘴边了,可目光在看见姜幼宜身后那个长身鹤立的身影后,声音立即戛然而止。
犹如见着鬼一般,丢下句:“没,没什么……”
便连给姜幼宜喊住他的机会都没,就拖着略显笨重的身子,一步作三步地往前蹦,就算险些要摔倒他也不敢停下脚步,踉跄着跑进了学堂。
“玉姐姐,你吓着四哥哥啦。”
姜幼宜很是无辜地仰头看了眼沈珏,却被对方扯开了拉着的衣袖。
“去。”
她知道玉姐姐一贯不喜欢四哥哥,但平日见着也都不搭理他,今儿怎么好似火气格外的大,是因为她动作太慢了嘛?
生怕又惹着他不高兴,姜幼宜乖乖地应了声往里走,等快到门边又站定回头,朝他挥了挥手:“玉姐姐,你去买书回来时,别忘了给我买街口那家的花生酥哦。”
说着没等她回应,那抹鹅黄色就快步没入了门内。
姜幼宜本是害怕来学堂的,是姜承年说她的年纪也该读些书了。最重要的还是钟老先生,有次下雨天,不慎在学堂外摔了一跤,连牙都摔掉了好几颗。他年事已高,哪里吃得消这么一摔,直接躺着下不来床了。
姜承年便另外寻了个从翰林院退下的李大人,这位李大人不仅学识高,性格还很温润谦和,讲的课也很有意思。
再者有了沈珏日日陪着她,她的胆子才慢慢大起来。
六年时间过去,学堂内有人来了又有人走了。
大房的两位堂兄靠着姜世安入了翰林的关系去了太学,五郎六郎到了读书的年纪小小的人坐在最前排。
至于姜文琴则是醒来后发现自己破了相,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如今她也有十七,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就更是待在屋内做针线,不愿意出门见人。
没了她带头挑事,连姜世显都安分了许多,姜幼宜这几年过得很是安泰,她虽还是不会作诗写文章,但会认字能通读书册,一手字更是有了沈珏三分火候,自觉很是满意。
李先生的课讲得风趣,他不爱照本宣科,偏爱以小故事入手,在某些方面这风格与玉姐姐很像。她便每次课都尤为认真,即便不通大意,也能把故事记住。
春日的天气多变,晨起还是碧空如洗,一堂课了,春雨竟悄悄落了下来。
一听到散学的铜铃声响起,姜世显就打着哈欠坐了起来,他倒是不管哪个先生都睡得一样安稳。
下午还有堂课,她们的午膳都是在前院用的。
他见学堂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姜幼宜还捧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就有心凑过去与她说说话。
他以前都是跟在二姐姐身后作威作福,可她喜欢贬低人,又爱指使人干这干那的,他其实心里是不喜欢她的,只是他被养在唐氏身边,少不得听她们母女的话。
自从姜文琴受伤,唐氏被罚后,也没人成日管着他了,他与五妹妹接触了几次,发觉两人竟能玩在一块。
他们冬日都起得晚会迟到,他们读书都不好,连爱吃的甜点都很像呢!
唯一不好的是,五妹妹家的婢女太凶了,他到现在看到尖嘴的动物都害怕,每次瞧见他都想绕道走。
正当他还在犹豫时,老太太身边的春莲过来了,说是老太太那有客人,请他们过去用午膳。
老太太上了年纪,身子骨向来不太好,尤其是天冷时不爱见人,这会刚入了春,也还有些寒意,怎得突然有客人上门?
姜幼宜虽然觉得奇怪,但她惦记祖母那的素斋,也不管什么客人不客人的,有好吃的就好!
她合上书册就跟着春莲往福寿堂去,姜世显得了机会,立即跟在她身旁小声地道:“五妹妹,你想不想知道来的是哪家的客人啊?”
姜幼宜果断地摇了摇头:“不想呀。”
毕竟是侯府,姜承年又很得圣宠,逢年过节府上往来的客人就有很多,姜幼宜这个嫡女是跑不了的,偶尔要跟着去见客。
起先她还觉得热闹有趣,可那些客人家同行的女眷,不是要行酒令就是飞花令,动不动就写诗,她实在是不喜欢,说了几次不会,人家也就不带她玩了。
她就每回捧着点心在旁边看,几年下来,愣是一个人都没记住,来的是谁与她毫无关系。
姜世显:……
怎么有人一点好奇心都没的!姜世显不服气,非要说与她听。
“你不想听也没事,是我非要告诉你,不过,你可不可以让你的玉姐姐,以后不要再瞪我了。她一瞪我,我就害怕。”
姜幼宜心想,玉姐姐才没有瞪他呢,她说四哥哥太丑了,连看都懒得看。不过这话有点太伤人了,还是别说出来让四哥哥伤心了。
她自诩做了件好事,很是配合地道:“那好吧,来的是谁呀?”
姜世显瞬间眼冒精光,故意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我听奶娘说,今儿来的是陆国公府的大姑娘与十三郎,是来与父亲相看的。”
父亲?相看?
这是什么意思,是让父亲给他们说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