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气机已经颓靡至极限的闫见微,像是彻底放弃了死生之间的挣扎,他坦然的立身在那里,任由妖风与烟尘裹挟,任由法阵镇压,那若隐若现的视线透过嶙峋的伤口刺入他的血肉之中,可剧烈的痛苦传递入他的心神,闫见微的脸上却只见生死面前的平和。
说及此处,闫见微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些淡淡的笑容来,可平和的目光渊渟岳峙,看向百花楼六长老的目光里只有纯粹的警告。
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这会儿,闫见微的眼中,似是只有这等人族修士的大事,唯恐百花楼六长老这里行差就错,迈出教人追悔莫及的那一步。
可原地里,百花楼六长老闻听闫见微所言,自始至终只是紧紧地抿着嘴不置一词,可那望向闫见微身形的目光里,隐见反复的挣扎神光。
于是,瞧见六长老这般神情,原地里,闫见微张了张嘴,似是原本还有话想要说,最后却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
无声息的沉默对视里,四下里随着风霜席卷而来,愈发教人觉得冷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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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道城,庭院里。
谢成琼仍旧离着楚维阳远远地静立着,只是这会儿听得了楚维阳的诉说,远远地将那枚乾坤囊摄取到了掌心中,翻手间,那枚阴阳两面以龙纹凤篆雕琢着字的石片。
美玉溃散去灵光,在岁月光阴的销蚀中化作了顽石,可这回仔细端看去时,仍旧能够透过其上的细节,幻想出那玉佩完好时的精美。
而对于谢成琼这样的谢家嫡传,许是还能够透过边角的纹路,看出更多秘辛。
该吃过的苦已尽都吃了,自然,至于今日,这盘王元宗根苗的跟脚,也不是甚么真正有分量的身份。
也正因此,愈发教楚维阳能够明白,谢成琼这一切对待自己的态度背后,那因由里的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那个在自己的身上朦胧模糊且并不存在的身影。
马三洞……
一念及此,楚维阳感慨莫名,他没有再推辞些甚么,只是恭敬的弯下腰,将桌上的玉简双手捧起,然后收入乾坤囊中,等做罢这些,楚维阳方才再看向谢成琼这里。
话到了舌尖处,自诩掌握着甚么精妙话术的楚维阳,这会儿反而又不知该如何与谢成琼提起这位故人了。
欲言又止间,复见谢成琼又笑了起来。
那笑容中有哀伤,也有释然;有悲恸,也有洒脱。
闻听此言,复又将楚维阳给问懵了去。
毕竟自家法剑之中寄神的剑灵都是庭昌山的大师姐,于剑法之道,自始至终,楚维阳只得到了马管事一人的指点,虽说也曾经听他讲述过四时剑之上所接续的高邈剑经,可到底仍旧桎梏在根底上面,连四时剑都未曾全数修得,所以更未曾思量过再前面的道途。
因是,电光石火之间,楚维阳念头飞转,一番刨根问底之后的繁复思量之后,楚维阳遂不疾不徐的将心中最纯粹真实的想法说给了谢成琼去听。
许是思量到了早先的困顿经历,这会说话间,楚维阳都仍不自觉的带出了些许的恨意。
可也正是此时间,谢成琼却笑着摇了摇头。
闻听此言,楚维阳遂不假思索又是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