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
当是时,眼看着丹霞老母脸上的笑容愈发慈祥,靳观与谢姜的心中便愈是忐忑。
昔日里听过的关于这位庭昌山老母的传闻尽数浮现在心头,只觉得丝丝凉意从天顶灌下,直追尾闾。
能强忍着不打寒颤,便已经是两人的定力彰显。
只是面对丹霞老母的询问,靳观支支吾吾了半天,却甚么也说不出口。
其实没甚么的,靳观也明白这样的道理,无非是镇魔窟中逃出了位魔道奴囚,此獠又学去了《春时剑》而已,不论是哪一点,对于坐镇庭昌山的老母而言,都算不得甚大事情。
可不知道为甚么,那闪瞬间,靳观的心神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所包裹,生生教他说不出一句话来,仿佛有千言万语,尽都堵在了咽喉里。
等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丹霞老母的脸上,那和蔼的笑容已经在缓缓地褪去了。
老妪渐渐冷着脸,看向靳观。
“怎么?瞧不起奶奶?”
只一句话,靳观差点眼泪和汗水一起掉下来。
“我……我……”
这回没甚么寒意镇压心神,显然是靳观这里自顾自彻底慌了神。
眼见得师弟不中用起来,谢姜勉强的笑了一笑。
“丹霞奶奶,您老亲自现身,可是有甚么要指教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么?莫要怪我师弟,他只是个初出山门的孩子,这会儿也没甚长辈随在一旁,难免教我们做晚辈的失了规矩,您老见谅。”
这番话说罢,丹霞老母偏头看向谢姜,脸上逐渐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乖囡,你却是个灵醒的,好!有你这句话在,奶奶今天不杀这傻孩子,只是你们俩,都需得跟奶奶往庭昌山走一遭。”
话音落下,不论是靳观还是谢姜,都齐齐骇然。
庭昌山丹霞老母道场,虽说道场在玉髓河北,可正道玄门诸修都清楚这位散修老母的“赫赫威名”,能从微末之中,在尸山血海里杀出活路来,丹霞老母教人称道,从来都不是靠着慈悲心肠。
直至今日,北疆群山之中,庭昌山之说,都有着可止小儿夜啼的功效。
被押去了老母道场,只怕没甚么好下场。
“天可怜见,我那儿荒山野岭,不是个宗也不是个派,小门小户的,怎能经得住清海道人这样生吞猛嚼!”
“不得已,就先出这样的下策,先请你们去庭昌山。”
“不谋财,也不害命。”
“就只等着清海道人亲自登门!”
“没有这一遭,没有些赌咒宣誓,奶奶还真就信不过清海道人的人性!”
“至于教你们平白担惊受怕,些许宝材好处总是缺不了你们的,至于那镇魔窟里逃出来的魔修……奶奶从庭昌山差人,已经往玉髓河南面的旷野中去寻了。”
“你们也不想想,那般鬼蜮一样的地方,岂是你们这些正道弟子能轻易涉足的?”
“奶奶这是在救你们的命呢!”
“到时候等人把那魔修的头摘来,也算是你们好吃好喝的,已经完成了师门吩咐的一桩事情,岂不美哉?”
“好了!好话歹话,奶奶今儿个都说尽了,也不许再有甚么争执。”
“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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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间,一阵狂风浪涌似的从树海之中卷过。
丛林之中,楚维阳一手捧着《清微雷云篆箓书》,默默地以自己所独特掌握的方法记忆着那一枚枚雷篆与云箓。
正此时,楚维阳的脚步猛地一顿。
手一翻,那部道书就被楚维阳别进了腰带里,另一手一提,握住剑柄,就已经有一点寒光展露。
无形的剑气劈开回旋的风。
呼哨的声音恍若是凄厉的嘶吼声音。
就当楚维阳的身上属于惊蛰剑意的气息一点点升腾起来的时候,不远处的树后,一个约莫差不多大的年轻人露出身形来。
道左相逢,那人笑着抱了抱拳。
“道友,庭昌山,丹霞老母座下,闫见明,候道友多时了,有一桩生意事,想要和道友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