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维阳循声望去的时候,他方才发觉,立身在自己近前处的,并非只是一人。
为首开口出声言说着甚么的,是神宵宗道子,道号允寿。
而当楚维阳越过他的身形再往后看去的时候,又有三男两女静立在允寿的身后,各自身着神宵宗道袍,其中有两人该是昨日在酒会丹宴上有打过照面,余下诸人却浑然没有印象,只是观瞧着那冷清的神情,想来都是真正玄家清净人物,避喧闹而喜幽寂。
于是,楚维阳的目光复又落回到了允寿的身上。
昨日里正是此人与楚维阳曾经闲叙过两句,真真假假的,也算是熟识了。
许也是这一阵大快朵颐,虽然仍旧饥饿不已,却真切的已经教楚维阳抚平了去许多疯魔情绪,至少,已经足够冷静的用试探的目光看向允寿这里。
闻听得此言,楚维阳还是第一次见到神宵宗的道子,脸上展露出这样不大好意思的神情。
「实则是一桩不情之请,昨日里也见得了,五毒道友好手段,用得太阴雷法,已得其中真意,也正因此,遂带着我这五位师弟师妹,来求道友帮帮忙。
毕竟腆颜说一句,玄元两道,大抵除却吾宗,几无甚么可入眼的别家雷道法统,这是事实,却也桎梏了吾宗门人的见识,未在五行雷法之外,见得更宽阔天地。
也正因此,昨日里道友施展太阴雷法,教贫道见猎心喜,有范老故事在,道友与吾宗也是有渊源的,浑没有得罪道友的意思,只是想着,相邀一同论道一二。」
闻听得此言,楚维阳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面露沉吟神色。
应与不应实则尽都在两可之间,他们许是需得见一见太阴雷法这等稀奇景象,楚维阳也想要寻些雷修来,共同印证一下自己的进境。
只是早先时猜度着自己身处局中,如今听闻神宵宗道子这般说,反而凭空多了几分疑虑。
于是,楚维阳再开口时,也未曾说好与不好,反而问了允寿另外一番问题。
闻听得此言,许真个也是道德君子的心性,允寿讪讪的一笑后,到底还是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楚维阳。
听到这般说法,楚维阳心神一提,赶忙又追问了一句。
闻听得此言,允寿面露深以为然的神色,可紧接着却又颇遗憾的摇了摇头。
闻听此言,楚维阳遂漫不经心的应和了一句。
只是随着楚维阳这般随声轻念着,那层叠雾霭之中,若有若无的将楚维阳身形缠裹的丝线,便愈发教人见得了大略的轮廓。
眼前的这一众人,在楚维阳的眼中,也尽都在了这局中,他们不是猎物,却是棋子。
「既是允寿道友这般相邀,贫道自无有不应的道理,只是一日里,贫道也只能分出半日的时间来,若是再有甚么类似昨日的事情,怕是还要往后迁延。
」
允寿顿觉得自己做成一桩事情,以玄家道德品性,堪透了那善使阴谋诡计的元门散修的阴郁心思,因是连连笑着应道。
既然允寿误会,楚维阳索性便也见钱眼开到极致。
闻听得此言,允寿连连摆手。
正说着,楚维阳一边施施然起身,从允寿和允函的手中接过了那总共九斛的紫微雷浆灵露,看也不看的翻手收入了乾坤囊中,这才又一边折转着身形,随着诸修一同往演法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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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顶,演法宫内。
此时间,正逢天刚刚放亮的时候,玄元两道,无有一人会在这会儿往演法道宫来。
于是,这偌大道宫,此时间便只剩了楚维阳一行人。
摇晃着身披的乾坤法袍,楚维阳拢着手往决死法坛上站定,这才看向侧旁的神宵宗一行人。
闻听得此言时,仍旧是那貌似敦厚的允寿,笑呵呵的走上法坛。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袖袍一扬,兀自有符咒显照而出,只是浑然不同于昨日里接连明晃晃显照出的水火两相毒煞法力,此时间,那符咒的正中央,属于太阴雷霆的晦暗明光显照。
雷光箭矢极迟缓的破空而去。
也正这闪瞬间,那本就迟缓的符咒,忽地停滞在了半悬空中。
太阴雷霆本从诸炁中来,这一停滞,那雷霆的身形隐约像是要溃散开来,也正此时,玄光之中,倏忽间显照出斑斓神色来。
下一瞬,诸炁生息之间,彻底将那雷光箭矢撕裂开来,小半的浊煞炁溃散而去,紧接着,却有五色灵光兀自兜转,倏忽间显照成五阴雷霆,反向朝着楚维阳这儿破空而来。
早在那箭矢停滞半悬空中的时候,楚维阳便已失去了对这道雷霆的掌控。
因是文斗,原地里,楚维阳不惊反喜,顺势挑了挑眉头。
有意思!真有意思!
若说早先时应下此事,楚维阳尚还存着继续试探这几人的心思的话,那么此刻,楚维阳便已然沉浸在了那雷道术法即将为他洞开的门扉里,沉浸在了那可以预料到的浩瀚而广袤无垠的瑰丽世界。
而对这场酒会丹宴,他此时间亦真真欢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