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能走通几步路,这条属于自己的道途,总也要亲自拿脚丈量了才能知道。
心神缓缓归于平静,楚维阳沉默着,再如陷入观瞧真无幻有的妙境之中。
伴随着这一篇《大日纯阳钓蟾功》的显照,那早先时高高悬起的恍若大日一般虚悬的两枚古篆大字,不知何时,已经有一枚烟消云散去。
此时间,仍旧有一枚虚悬在原处。
像是某种权柄,某种沉默无声的邀请。
偶然间,灵光一闪而逝的瞬间,仍旧能够辨别出那枚篆字的玄妙纹路——“紫”。
进入地宫之前烙印在心神之中的两枚篆字,竟然形成了某种类似于传承秘法一样的权柄烙印。
一枚“蟾”字篆,已经给楚维阳带来一部急切需要的功法,这一枚“紫”字,或许还有另外的惊喜可言。
按捺住心中急切的冲动。
楚维阳再度将心神沉浸在《大日纯阳钓蟾功》之中。
老实说,古之先贤取名固然喜欢玩弄玄虚,可就像毒道本身就在药道中一样,才教青竹祖师取丹经之名,这一部功法称“大日纯阳”,如今细细参悟来,楚维阳方才发觉,竟然和内中修法有着几分隐喻之奥妙。
毒道实是少有的几类看似没甚门槛,却又偏生极难入门径的修行道途。
“这都是命,是天爷给的定数,只是倘若真个能历劫补经成功,师伯总要念你们俩的好呢。”
“不过,不成也无妨的,无妨的……”
“只是这样,师伯要嘱咐你们的话,也是说一句少一句喽。”
“眼光得放的长远,得看到目力所及之外的情形。”
“镇魔窟毁了,活下来的人都是有数的,凭甚么你们就觉得淳于家那小娃娃没有得到灵物?就凭丹霞她说的那几句话?”
“好孩子,敢这么信丹霞的,这些年都死在她手里了!”
“再者……灵物本身其实从来都不是重点,历劫补经才是重中之重。”
“吾宗传承,以开天法门为至高经意,截云经虽然为至高诸经之一,可到底差着镇教开天经还有一线,剑气化天河而截云海,这等道境,只得乾天之道,若欲开天辟世,需得补全坤地之道。”
“师伯年轻的时候,曾经想过打《太阴剑经》的主意,甚至偷学来了总纲,可惜,意境上仍旧偏颇了些,许是再继续参悟下去,仍有机缘,但当时已经闹得两家不大愉快,事情不好继续再做。”
“但补全坤地之道的方向,还是对的。”
“这也是为甚么早先的时候要将那灵物存在镇魔窟底下的缘故。”
“可你也说了,发现有镇魔窟中囚徒遁逃。”
“四时剑外泄不是太要紧的事情,没有四象剑图,不会有人自行参悟出二十四正剑意来。”
“可那人在镇魔窟中经年忍受煞炁淤积经脉,这样的人,岂不是天生契合那灵物?”
“你就把这么一件事情故意泄露给淳于家那娃娃听了?”
“然后让淳于和那个魔囚,这两个最可能身上携带着灵物的人凑在了一起?”
“还是在玉髓河南,是正道诸玄宗力量最薄弱的地方,是魔修和散修最肆虐的地方!”
“倘若这两人里的谁,明白了那灵物是个甚么顽意儿。”
“倘若活下来的那个人,就这么带着灵物死死地藏在旷野里不出来。”
“倘若他们俩都遭了不测,那灵物就这样平白被也不知道是谁的人带走了去……”
“好孩子,你当时的时候,想过这些后果没有?”
一番话说罢,谢姜低着头,眼泪模糊的,几乎要啜泣出声音来。
这会儿,清海道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反而不出声宽慰甚么了。
十余息之后,待得谢姜冷静下来,清海道人这才继续开口道。
“哭解决不了问题的,孩子。”
“你和靳观,你们俩,还有你们的师弟师妹们,决定着截云一脉往后的光景,决定着历劫补经的事儿还有没有指望。”
“你们强盛一分,截云一脉日后就鼎盛一分。”
“你们懦弱一分,截云一脉往后就凋敝一分。”
“所以师伯这会儿在跟你们说咱们这一脉传承千古的大事业,你们就打算这么垂泪以待么?”
闻言,谢姜和靳观赶忙抹了抹眼泪,齐齐摇头。
“那好,问题师伯给你们指出来了,你们愿意试着补救一下么?”
闻言,谢姜赶忙开口道。
“弟子自是愿意,还请师伯指点!”
反应慢了半拍,但靳观同样躬身一拜。
“弟子也是!”
清海道人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好,愿意去做,成败师伯都认了!”
“若无要紧事情,金丹大修士不许过这条玉髓河。”
“所以需得你们去玉髓河南面,去掘地三尺的把他们找出来。”
“都是有莫大的因果在身上的,不怕没有道左相逢的机会!”
“镇魔窟的逃囚?杀!”
“庭昌山的修士?杀!”
“淳于家的娃娃?杀!”
“敢在截云山一脉补经大事上伸爪子的,形神俱灭!”
“你们只需要将那灵物完完本本的带回来就好!”
“能不能做到,能不能做成,看你们的了。”
“师伯就站在这儿接应你们。”
“活见人……”
“不要怕丹霞那疯婆子出手,她敢来,师伯就敢让庭昌山成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