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愈见得千回百转,宛转悠扬。
而当楚维阳缓缓地睁开眼眸的时候,所看到的便是那半梦半醒之间真切感应到了的事情。
缭绕着烟尘的铜炉,抚琴的青荷,诵经的师雨亭。
这般恍惚之中,楚维阳继而又听到了在琴声和嗓音之外的自然之音,听到了窗棂外的瓢泼大雨的声音,继而当他望去时,遂看到了朦胧烟雨之中清早天光大放时的微茫明光。
这一行,除却最后须弥之力的运用,需得一点点碰撞、参悟与磋磨,除此之外,楚维阳已经印证了宝材混合着灵物这一思路的切实可行之所在。
但那到底是灵物,而是不是寻常的灵物,乃是九元螺圣的遗蜕!
楚维阳怎么样思量着,那都不是一份缠山铜精所能够熔炼而相谐的。
见微知著,尤其是伴随着楚维阳几乎走过了这一道全部的实证之路,很多时候,师雨亭几乎闪瞬间便能够明白言外之音。
于是,师雨亭亦郑重的朝着楚维阳颔首。
“公子放心,事情交给妾身!”
闻听得此言时,楚维阳终是脸上露出了罕有的温和笑容。
他好似是终于被师雨亭的温柔气质所触动。
“好,师妹做事,我是放心的。”
——
天泰道城,谢家驻地。
幽深的院落之中,谢成琼静静地立身在庭院的一角,端看着那趺坐在庭院的中央,正双手各捏着宗师印,一印虚悬,一印直推而出的苍老道人。
伴随着老道人捏起的法印一上一下的交错之间,登时,似有一道玄色的水光,如同匹练一般上下贯穿着。
那水光本身,似是从虚幻之中显照出切实来,又因为这种上下贯穿,连接天地的沛然气势,那水光的两端,遂复又从真实之中演变向了虚幻。
更准确的说,是那道水光匹练冲霄而起的一端,切实的映照在虚幻寂无之中,而另外的一段,则垂落在了一樽炼金熔铸成的棺椁之中。
那棺椁正虚悬在老道人的面前,分明极尽于袖珍,只有寻常巴掌大小,但也不知伴随着这道玄色水光,老道人到底是将甚么接引入了其中,在看去时,伴随着不时间的赤红颜色兜转,那巴掌大小的炼金棺椁,竟似是有着山岳之重!
一息,两息,三息……
渐渐地,那炼金棺椁之中,赤光兜转的频率愈发迟缓,最后彻底消隐在了玄光里,不见了踪迹。
唯有幽冷的寒气从棺椁的边沿处氤氲。
而伴随着这样漫长的时间过去,终于,老道人的双手合拢在了一起。
登时间,甚么赤光,甚么寒气,尽都消弭了去。
原地里,那炼金棺椁合拢封存,只是或许那玄光太甚,只呼吸间在看去时,竟将那棺椁上原本炼金的明黄颜色都一点点晕染了去。
很快,老道人抬起手,捧着那巴掌大小的暗金色棺椁,丢给了谢成琼。
“七丫头,替老夫走一趟罢,既然缘法在你身上,那便是你了!早些年,是老夫拘束着你,但此行……想报的仇,痛痛快快的去报罢!等你报完仇,便该是趁势而起的时候了!”
“哦,对了,既然是雪中送炭,那么便不只是这一桩事情。”
“老夫刚从符梅老道那里回来,你再往库房去一趟,老夫竟险些忘了,去拿上——”
话说到最后,那老道人忽地半低下头,分明仍旧见嘴巴蠕动,却不见了声音。
而原地里,谢成琼的脸上,陡然露出了惊诧的神情。
只端看着这一老一少的反应,许是连那暗金棺椁,都显得寻常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