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世这般多的经历,楚维阳也算是同境界修士之中的见多识广之辈了,他从这无垠幽暗的世界之中,感受到了些许有类于阴冥道宫开辟之类的某种兼具虚实的须弥一界。
说它切实存在,楚维阳能够立身于此,本就是最好的明证。
在那轮廓映入楚维阳眼帘之中的闪瞬间,楚维阳便猛地一挑眉头。
由朦胧至于明晰,由虚幻至于切实。
起初时,那只是纯粹的灵光幻影,渐渐地,那闪瞬间,楚维阳洞见了光影交错之中所显照的一道道木相篆纹。
这些篆纹本身浑似是化作了某种纹理,交织着,勾勒出了骨相,勾勒出了血髓,勾勒出了筋肉,勾勒出了经络。
最后,错非是这惊鸿一瞥,当那人驾驭着丹胎境界的修为,切实的立身在楚维阳面前的时候,道人几乎要以为这幽暗的一界之中真个存在着甚么生灵。
事实上,许也正是不要教来人有这样的误会,那虚实变幻的闪瞬,才将从无至有的变化延展开来,呈现在修士的观照与注视之中,将那种有生人倏忽间现身的惊恐感觉消减。
而原地里,楚维阳果然因而只心神松弛下来的同一时间,没来由的,刚刚那惊鸿一瞥的过程之中所洞照的诸般,却反复的在楚维阳的记忆之中浮现。
面前之人的道与法完全局限在木行煞气之道,除此之外不沾染分毫,也正因此,因为局限于某一道之中,那一闪瞬间,其篆纹的显照便极易教人观瞧到一以贯之的道法意蕴。
至于再之后,从血髓、骨相、筋肉、气血等等诸般演化,勾勒出来的完整人形。
内来由的,楚维阳想到了自身驻足在丹胎境界,真个以己道著录经篇的时候,所参悟而成的所谓“法身”的修行功诀。
若果说功诀的修行,已经被楚维阳从锻体之道演化至了以符箓篆纹承载道与法,那么今日这一闪瞬间的变化,则更像是那种“法身”的修持彻底大成之后,由内而外的回溯。
起初时,楚维阳还以为这是某种错觉。
毕竟他很难相信,自己偶然间的灵光一闪与从百花楼修士那里得来的触类旁通,实在难以想象到,竟然会在古盘王宗留存的一界之中,关照到所见略同的道法演绎。
可是,这是不是错觉,不是楚维阳一厢情愿所能够决定的。
道与法本身的存在是不会欺人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于是,在这样反复审慎的思量之中,楚维阳的眼眸一点点的变得明亮起来。
而与此同时,那已然凝实的身形之中,道与法凝练成的修为气机隔空朝着楚维阳这里笼罩而来。
幽暗的一界之中仍旧浑无声息,可是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这种隔空洞照而来的气机,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于是,此刻楚维阳不仅仅是眼眸变得明亮,连带着他的脸上也露出了正中下怀的笑容。
胜负并非是此刻楚维阳最为渴望的,更相反,这一刻,楚维阳渴望着洞破此人的身形,撕裂气血,贯穿筋肉,折断骨相,抽取血髓。
那一闪念的变化,楚维阳希望能够以更直观的方式洞照。
一念及此的闪瞬间,忽地,伴随着楚维阳的身形膨胀开来,这幽暗的一界之中,属于雷霆的明光冲霄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