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友这些年都经历了甚么?”
“道友在这些年的漫长光阴岁月里,是恒常有着这半身所显照?是因为古昔年时那不谐的混朦法所导致的道友凶兽化也不完整?还是说,昔日道途之中以诸收敛复返炼身的过程之中,终是在无垠混朦里面,锚定了己身的一部分形神本质,纵然凶兽化,这些也恒常不易?”
“又或者,先贤前辈们所推演的路是切实可行的?道友真的走在了以彻彻底底凶兽化的状态之中,历经了如是经年累月的世外狩猎,而今已经走到了纯粹凶兽的极致,正在经受着昏黄浊世的洗刷,朝着原始凶兽演变?”
可是,早先时伤口之中的脓血,已经教青衣道人的形神本质被同化,被污浊。
这一刻,为得那希冀良久的答案,青衣道人已经顾不上太多了。
为得这份答案,哪怕是提前付出一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只是下一瞬间,当青衣道人付出了要被污浊精气神三元的勇气,将己身的神念真正朝着那枯萎的身形贯穿而去的时候。
没有魂魄。
青衣道人没有感受到魂魄的存在!
那仅只是微茫的古昔年时道法根基回归人身的道法灵韵的自然波动,那仅只是气血依循着凶兽的循环而自行构建的循环生息。
是有着“命”,却不存在有着“性”。
其魂灵是甚么时候不复存在的?是青衣道人在撼动与创伤着凶兽的性命,在昏黄汪洋之中倾尽全力血战的时候,其枯萎的身形之中,那脆弱的魂灵便已经在那顷刻间烟消云散去了?
又或者是己身打断了其蜕变与演化过程的缘故?或许,是要在其身形于泥丸宫中蕴养得完整之后,方才能够有着身形于道法之后,关于魂灵的重塑。
毕竟,此刻,这凶兽的外象尚还不是褪去的皮囊,而是其形神与性命所在。
那演化与蜕变的身形都还枯萎,其中未曾有着魂灵诞生,也属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只是这样一来,那一切盘桓在青衣道人面前,盘桓在他所洞见的道途尽头的,仍旧是恒久教人无法观照的玄云幽雾。
未知,成败、胜负、顺逆,一切尽都是未知的。
这种未知本身,便已经是对于青衣道人的道心最大的拷问。
这些年来,他摸索着前人与先贤走过了太多太多的路,到底是从甚么时候起,己身已经没有面对过这样近乎实在叩问道心的抉择了?
上一次时,好像还是自己决意叛出策星山,掳夺皇华宗道统法脉,以修持万龙奉圣之义理的时候。
“古昔年时,多么的意气风发呐……”
伴随着青衣道人这样的感慨,是道人面前的凶兽彻彻底底的走向了死亡,与此同时,这狂涌的疾风骤雨之中,漫天无序的浊煞之气几乎沸腾。
轰——!
惊雷贯穿天宇浊世,那撕裂昏黄的一闪而逝的明光之中,洞照出了远方似是被血腥气吸引而来的另一道凶兽的磅礴巍峨若山岳也似的狰狞身形轮廓。
“说是抉择,这万古光阴,这芸芸众生,又几个人,真个能有抉择?”
伴随着青衣道人略显得萧瑟的呢喃声,话音落下时,是那一道道原本贯穿了凶兽的星辰锁链,在这一刹那间,随着那一道道苍凉的真龙吟啸声音,进而泛起了那奇诡邪异的血华灵光。
这些灵光从那已然殒亡的凶兽残碎的身躯之中涌出,进而复又顺延着星辰锁链的贯穿,随着那其上一道道五色龙华玉篆大盛,仿佛在道法的轮转与炼化之中,更为纯粹,更为精炼,进而涌入到那星辰锁链另一端的万道龙相之躯中。
而与此同时,立身在风雨之中的青衣道人,那原本苍白的面容,终是稍稍见得了些许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