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晚祝恬执意要去吃麦当劳,任她怎么撒娇,黎绍驰也是拒绝。祝恬闹哭了一路,到家的时候,她的眼睛和鼻子都哭肿了。
祝潼见了以后,心疼得要命。她抱起祝恬低声哄着,等女儿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才找黎绍驰算账。
黎绍驰正在衣帽间换着家居服,祝潼气冲冲地跑进来,他刚好把裤子提上裤腰。她站在门口,冷着脸说:“不就是麦当劳,你就不能带女儿去吃吗?她哭得嗓子都哑了!”
将上衣穿好,黎绍驰才说:“这还不是被你惯的吗?她现在就是觉得,闹一下、哭一下就什么都可以了,要是日后没人惯着她,那该怎么办?”
“那你不能由着她哭。”祝潼的声音尖锐起来。
“让她哭一场印象才会深刻。”黎绍驰说。
为了教育孩子的方式而争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虽然祝潼伶牙俐齿,但黎绍驰总是更胜一筹,她每次都处于下风,不得不妥协。
这次祝潼却十分坚持,她厉声说:“我不管,下次再这样,孩子们就不用你接送了!”
祝潼转身就走,黎绍驰一把将她拽回来。从大宅回来后,他们就没有吵过架,他觉得奇怪,于是问她:“今天你是怎么了?”
冷静下来,祝潼察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点过度。她吸了口气,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心平气和地说:“没事。”
黎绍驰目光怪异地看了祝潼一眼。祝潼对他一如往常的冷淡,而他们的相处方式也没有变化,但他却明显感受到,她近来似乎一天比一天要心浮气躁。沉默了一下,他问:“工作不顺心?”
“没有!”祝潼的态度又恶劣起来。
黎绍驰没有说话。他那探究的目光让祝潼很不自在。她敛起神色,重新将话题绕回去:“恬恬的体质没有煜煜那么好,她这样一闹,很容易生病的。”
说完,祝潼密着脚步离开了卧室。
当天晚上,祝潼被梦魇惊醒。
在梦里,她置身于喧闹拥挤的人潮中,突然有人用力将她推倒,她便面朝上地摔到在地。后方的人毫不留情地从她身上踩过去,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小腿很快就鲜血淋漓,而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剧烈地疼痛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潮终于散退,她灰头土脸、浑身是伤地伏在地上。在她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突然有人狠狠地往她后背踹下去,她疼得眼前发黑,心脏的跳动都停滞下来。她还没缓过来,那人又接二连三地往自己要害处踢打。她艰难地回过头看,发现这个对自己狠下毒手的人,同样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哑声唤了声“淇淇”,那女人原本淡漠的脸容骤然变得凶狠起来,二话不说就扑倒自己身上,揪住她头发将她的脑袋抬起,再暴虐地往地上磕……
就在这个时候,祝潼猛地睁开眼睛。这个梦境十分真实,她心跳快如擂鼓,额间全是虚汗。躺了小片刻,她就掀开被子,神游般走到浴室洗脸。
冷水一捧一捧地打在脸上,祝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而结果却是徒然。手不可抑制地发抖,她把水关掉,一抬眼就从镜子里看见倚在门边的黎绍驰。
尚未从噩梦的阴影中走出来,这下惊吓让祝潼差点失声尖叫。看黎绍驰的样子,应该倚在门边很久了,他的目光很深很沉,似乎想看透自己一样。
他们对视了三两秒,黎绍驰收回视线,从架子上取下毛巾递给她,并问:“做噩梦了?”
“嗯。”祝潼将毛巾接过,然后侧身走出了浴室。
祝潼掀开被子的时候,黎绍驰已经醒了。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他便过去看看,只见祝潼冷得肩膀发抖,仍然往自己脸上泼着冷水,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指望祝潼会主动交代,等她回到床上躺下,他才问:“你到底怎么了?”
祝潼伸手将床头灯关了,然后背对着他不答话。
她不肯说,黎绍驰就问:“想着这周回家,你压力很大?”
祝潼仍旧沉默,而她的身体微微僵住。
尽管她的变化很细微,但黎绍驰还是感觉到了。顿了数秒,他又说:“如果你不想在这种日子回去,那就推后吧。”
祝潼的呼吸渐渐不稳,片刻以后,她低低地说:“我又梦见淇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