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贯钱,就可以让一个中等之家花用一年了!
即便这笔钱已经不少,但是在李云看来,还是太少太少。
他这一次在象山所得,虽然还没有仔细统计过,但是哪怕只是粗粗算一下,恐怕也远远不止两万贯钱了。
朱使君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他看着李云,低声道:“李兄弟,咱们也算是有一些交情了,你这一次,在象山县弄到的东西,愚兄一个铜板也不过问,在这事上,你就不能替愚兄行个方便?”
李云闻言,忍不住在心里痛骂朱通。
象山县的好处,是老子自己凭本事搞来的,本来就不该分给你!
如果是早年那个脾气暴躁的李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破口大骂了,但是现在的李云,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他笑着说道:“朱使君,那些是给朝廷的,跟我没有关系。”
“这郭明,不止对朱使君是功劳,对我来说也是一桩功劳,也是一桩大功劳,说不定朝廷见我平叛得力,也让我去哪个州做了刺史呢?朱使君你说是不是?”
朱通还要说话,就听得李云开口说道:“下官与朱使君也算是有情分了,这样罢,我换个条件。”
李司马微笑道:“抓捕郭明的功劳,我可以分给使君一些,咱们在奏书里,就说是使君你让我来的象山,并且告诉了我叛首郭明的位置。”
“两万贯钱,我就不要使君的了,我只要两万石粮食,使君派人送到越州去,如何?”
朱通脸色一黑。
李云补充道:“正常时候,两万石粮食,只要一万贯钱左右,就能买的到了,不算为难使君罢?”
越州裘典之乱前,江南道的粮价差不多是四十钱到五十钱一斗,这个时候,一贯钱可以买到两石多的粮食。
可是,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越州之乱,中原之乱后,中原的粮价暴涨自不必多说,江南道的粮价也被影响,现在一贯钱能不能买到一石粮食,还很难说。
不仅仅是价格的问题,更多的是粮食来源的问题,很多粮食大户囤货居奇,不愿意出手,因此寻找大量的粮食来源,也是一件大问题。
朱通看着李云,皱眉道:“兄弟,你手下才多少人,要这么多粮食做什么?”
“越州要建常平仓,我准备为家乡父老出一份力。”
朱通皱眉:“这个时候,我便是有钱,也不知道该从哪里给你买粮食。”
李云笑着说道:“使君何必去别的地方买?”
朱通闻言,神色微变:“你是说,从明州仓里给你运粮?不成,这不成,给你越州运了粮,明州缺粮了又该怎么办?”
各地州郡,都有自己的粮库,以备不时之需,明州自然也不例外。
“使君有钱,慢慢补回缺口就是了,再说了,还有半年使君就要卸任,到了那个时候,明州缺不缺粮,跟使君有什么关系?”
“大不了,就是把粮仓缺粮的份额,按市价补进去就是了,使君又不缺钱。”
见朱通还有一些犹豫不决,李云慢悠悠的说道:“使君,要不然这事就算了?”
朱通一咬牙,抬头看了看李云,缓缓说道:“这事就这么办!”
“咱们这几天,先一起把奏书写好,免得出了差错!”
“写奏书自然没有问题,不过要等使君开始往越州送粮之后,下官的奏书,才能够往上递上去。”
朱通点了点头,叹气道:“李兄弟你还真是精明,这个买卖,不知道朱某是赚了还是赔了。”
说罢,他扭头走出李云的书房,瞥了一眼外面,大骂道:“本官到象山,都一个多时辰了,象山的知县死到哪里去了!”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他是明州的刺史,象山县正是他的治下,平日里他到这里,那位许知县都是诚惶诚恐的迎接他的,而今天,虽然他没有提前通知,但是一直到现在,许昂都没有露面,让朱使君大为光火。
他在李云那里吃了亏,自然要找个出气筒出出气。
李云默默走到他身后,笑着说道:“使君有所不知,许知县阖家,都在这一次变故之中遭了难,这会儿他估计还在昏睡之中,卖我一个面子,使君就不要难为他了。”
“走,我请使君喝酒。”
朱通这才闷哼了一声:“这种小门小户出身的,就是没规矩!罢了,看在李兄弟你的面子上,就不跟他计较了。”
“走罢,李兄弟你头前带路。”
听到他这句不知道在说谁的“小门小户”,李云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笑着说道:“看来使君出身高贵了。”
“我家也是寻常。”
朱通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怎么也算是书香门第,自小就开始学规矩。”
李云“哦”了一声,问道:“使君年底离任?”
“是,要去京城述职了。”
李云走在他旁边,笑着说道:“到时候,我去送一送使君。”
“不用不用。”
朱通连连摆手,笑着说道:“哪里敢劳动李兄弟。”
二人几乎并肩而行,彼此心中都在冷笑连连。
朱使君心里,自然是在痛骂李云这个狮子大开口的臭丘八,要不是因为吏部考核,他才不会自甘下流,去跟这个臭丘八做什么交易!
而李云心里,也是冷冷一笑。
你年底走人,估计年中就要开始把家产还有家人,从明州搬走!
老子倒要看一看,你敛的这些财物,还有你的家里人,能不能离开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