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山下之后,他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大山。
这个时候,一个想法不由自主的在他脑子里浮现。
要不然…
跑路?
虽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但是凭借着两世为人的经验,怎么也能在这个世道混出头来。
再怎么样,也比在山上做一个山贼有前途。
李大寨主脑子里天人交战,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摇了摇头。
他要是一走了之,那个被“他”抢来的婆娘,恐怕会下场凄惨,就算要跑路,也要带着人家姑娘一起跑路。
而现在,他需要去了解了解,山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者说,山下到底来了多少黑皮。
呸,应该说是官兵。
苍山脚下,有零星几个村落,稍远一些还有一个不大不小镇子。
而苍山大寨里的山贼们,有些就是山脚下的这几个村子里的村民。
农忙的时候,他们甚至会回家帮忙。
有时候闲着没事,也会回家里转转。
做山贼对于他们来说,更像是一个兼职。
李云下山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他等到天色黯淡下来之后,才悄无声息的摸进了村子里。
他仿佛天然对这个村子很是熟悉,很快找到了村子里最大的一颗,足有二三百年树龄的老榕树,三两下爬了上去,躲在了树冠之中。
这会儿已经初夏,大树郁郁葱葱,再加上是夜里,从外面看,极难发现李云的身影。
李大寨主刚上去不久,一帮衙役点着火把就进了村子,很快,村子里就彻底乱了起来。
有几个村民,其中包括村长家里的独子,已经被绑了起来,衙役的鞭子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激起了响亮的鞭声。
“说,山贼在哪!”
随着鞭子起落,几个人很快遍体鳞伤。
村子里已经老迈不堪的村长,正给这些官兵的头领,也就是先前跟李大寨主放对的班头不住作揖行礼。
“官爷,官爷,千万莫再打了!”
五十多岁的村长哀求道:“再打,娃儿就活活打死了…”
这班头竖起眼眉,恶狠狠的看向村长,骂道:“谁让你们不肯供出山贼的动向!不打你们,县尊饶得了我等吗!”
“官爷,官爷…”
村长手指着山上,哭道:“小民已经给您指了那山贼寨子的方向了,只是具体的位置,小民也实在是不知道,只知道在苍山的山腰上…”
“指路有什么用?”
这班头眯缝着眼睛,冷声道:“你这老儿,忒不晓事了!”
村长似乎明白了什么,连连作揖之后,扭头回了自己家中,从家里拎出来两串大钱,又递了一块银子出去。
这班头伸手接过,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然后瞥了老村长一眼:“就这么些?”
“实在是没有了。”
村长看了一眼被吊起来的儿子,胆战心惊:“就只有这些了…”
“算你老小子懂事。”
班头挥了挥手,鞭子很快停了下来,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通缉令,丢在老头面前,冷声道:“这是那贼首的模样,官府已经让人画下来了,你们张贴在各个路口。”
村长两只手接过,连连低头应是。
“还有…”
这班头瞥了一眼村长,缓缓说道:“本官收到线报,你们村里至少藏了两个山贼。”
“啊?”
村长瞪大了眼睛:“官爷,这从何说起,这从何说起啊…”
班头淡淡的说道:“本官说是两个山贼,那就是两个山贼,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至于到底谁家是山贼。”
这班头坐在椅子上,翘着腿说道:“则要看你们各家的诚意,明白吗?”
山贼凶狠。
苍山大寨,是几十年来出了名难缠的寨子。
二十年了,谁不知道苍山大寨在苍山里?但他们几个衙役,还真能为了星点的月钱,去跟那些个亡命之徒拼命啊?
意思意思就行了。
当然了,剿匪的本事没有,借着剿匪的名字榨点钱的本事,他们还是有的,而且非常大。
为了向上面交差,他们只能从这些村子里,带走一些个倒霉蛋充作山贼。
上面问起小姐在哪…
那只能说是没找到。
毕竟都被山贼捉去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很快,这些个衙役们,开始挨家挨户搜罗“山贼”。
而画着李大寨主画像的通缉令,也被一张张贴了出去。
大树上的李云,深呼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
“这世道似乎…”
“有些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