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骁卫将军李浑带着麾下一大帮僚属、军官,把杨恭仁迎进了显仁宫。
杨恭仁名温,字恭仁,以字行于世。他是名副其实的人如其名,温恭仁义,清廉正直,不论是做人做官,口牌都非常好,堂堂正正的真君子,即便是政敌,撇开政见上的不同外对他也是钦佩有加,这也是他德高望重的原因所在,做人做到他这个份上,连敌人都不说他坏话的,也算罕见了。
杨恭仁四十五岁,相貌堂堂,春秋盛年,正是大展宏图之时,东都上上下下都对他寄予无限厚望,不论是改革派还是保守派,也不论是关陇人还是山东人、江左人,乃至域外夷族,都希望他能代表中土的宗室集团把“温恭仁义”这一政治理念真真切切地贯彻到国策之中,把中土的大一统事业推向一个崭新高度。这个世界上的生灵需要的是和平,是安居乐业,是幸福安康,而不是分裂和战乱,不是流血和流泪,不是痛苦和绝望,然而当前的中外大势,当前中土内部挡者披靡的大改革,与中外生灵们的愿望始终在背道而驰,从而导致国内外的矛盾越来越大、冲突越来越激烈
谁能改变这一切?杨恭仁成了希望所在,他的“温恭仁义”之政治理念就像万能的“润滑剂”,从理论上来说,若能在政治上得以充分挥,的确可以减少改革和保守这一核心矛盾之间的剧烈“摩擦”。
李浑对杨恭仁很尊敬,自内心的佩服,两人虽然年纪相仿,都出身豪门,父辈都权势倾天,但杨恭仁少年从军,青年戍边,舍身赴险义无反顾,中年入阁,更是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其文武于略,才智绝,若论功勋,他们这一代人中,鲜有比肩者。相比起来,李浑就是典型的官二代,靠着祖辈的荫泽、父辈的“遗产”,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和权势,所以两者若论及真正的实力,没有可比性。
一番热闹、虚伪的寒暄过后,僚属和军官们都识趣地退下,大堂上就剩下了杨恭仁和李浑。
“公,某就直言不讳了?”杨恭仁和颜悦色地说道。
李浑笑着挥挥手,“在观公面前,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杨恭仁抚须而笑,稍加沉吟后,笑容渐渐消失,表情慢慢严肃,“新义公韩世谔在哪?”
李浑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杨恭仁果然厉害,一眼就看出了伊阙战场上的要害所在。
李浑迟疑着,犹豫着,思索着,没有回答。
杨恭仁稍稍等候了片刻,看到李浑并没有如实相告的意思,于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追问道,“新义公是否在伊阙口?”
李浑一听就知道瞒不过慧眼如炬的杨恭仁,不得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杨恭仁的眼里掠过一丝悲哀,稍迟,他又叹了口气,“公行次下策,是为了西京的代王,还是为了流落在外的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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