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丰水后院,霍惜正在看着布匹入库。
现在整个库房,包括三元巷那边,几乎全是布匹。这要是中不了标,确实有点头疼啊。
“舅舅,你挑上十来匹细棉布,送到贺百户家里。听说他家几个孩子都还小,送些棉布也给他们做春装。”
“好。那严千户那里?”
霍惜想了想,“也送吧。”
“行,我亲自去。”
舅甥二人正说着话,伙计带穆坎走了进来。
“你果然在啊。”
“穆哥哥?”霍惜有些惊讶,很快回神过来,招呼他到石桌旁坐下。
杨福和伙计出去给他沏茶。
穆坎头一次进来,眼睛四下环顾,颇为好奇,“不错。”小娘子没有因为被人夺了身份,就此沉沦,反而自强不息,走出了一条自己的路。
穆坎心中佩服,京师见过诸多小娘子,没一个像眼前这位的。
见霍惜看他,笑道:“我家小公子颇为喜欢你上次送的银鱼,饭都多添了两碗。这不,银鱼也吃完了,我顺路过来看看你家还有什么新鲜的河鲜。”
霍惜笑了起来,没什么比送礼送到对方的心坎上,更让人欢喜。
“你家少爷爱吃就行。但银鱼趋光,只能夜捕。这段时间,我家里忙,都没再夜捕了。”
穆坎有些遗憾,随口问了句:“忙什么?”一介渔户,还有什么忙得忘了打渔的事?
“我……我舅舅的铺里承揽了一个卫所的军服生意,这些天都忙着这个事,我爹娘也帮着四处收布匹,就没空捕渔了。”
“承揽了卫所的军服生意?”这么厉害的吗?还以为这小娘子只是小打小闹,现在都有能力跟官府做生意了?
看懂了穆坎的目光,霍惜颇为不好意思。
“卫所里有我们认识的一个哥哥,之前我们运漕粮时他正好是押运官,一路对我们很是照顾,这次也是他给我们递的消息,我们就递了实封投状。现在还没公示,广丰水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商号,人家不一定看上的。”
原来是这样。穆坎点头。
官府的承揽,这里面事情复杂,有时候不是靠实力,更多是看上头官员的喜好。广丰水只有一个百户的关系,想拿下整个卫所的生意,怕是有些困难。
“哎,没有银鱼吃了。”
霍惜看了他一眼,这些天在内外城跑来跑去,也打听到了对方的身份。
内城符合条件的穆府,只有那一个。
想到那个喜欢板着一张脸的少爷,想着听来的各种关于那少爷的消息,确实,这身份有些尴尬啊。
她家念儿这样的,那府里都不想让他活着。那穆家少爷这样的,一个前侯爷世子,那西平侯府在西南又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想他死的人更多吧。
啧啧。
莫名有些同情。
“这春日的河鲜,也不只银鱼啊。那好吃的多的呢。”想着自家的银鱼能让他多吃两碗饭,霍惜忍不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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