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连郑家弄出来的大通商号,司宫台里也都有记录。”
听到这里,林昭先是有些错愕,随后很快就释然了。
不管怎么说,当今圣人与先帝是亲爷俩,没道理先帝知道的事情,会刻意瞒着后世之君。
因此司宫台有记录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想到这里,林昭微微叹了口气,看看试色点头道:“我母亲,便是当年的郑家人,那位重新葬入荥阳郑氏祖坟的,便是我的外祖。”
李煦肃然起敬,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林昭拱手道:“原来是名门之后,难怪气度不凡,为兄失敬了。”
林刺史苦笑道:“哪里算是什么名门之后,我母亲刻意隐瞒了半辈子,就是怕这个身份会给我招祸。”
世子殿下微微摇头。
“父王曾经与我提过郑相,他老人家说,当年无有郑相,先帝不可能坐上帝位,无有郑相,大周最少要短五十年的国祚。”
“他说,郑相是给我李家续命之人。”
说到这里,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只可惜,郑相功劳太重,以至于最后未得善终,在先帝朝更是成为禁忌,不过三郎你放心。”
世子殿下拍了拍胸脯,很是仗义。
“等康东平的事情过去,为兄替你出面向陛下分说,要陛下给郑相平反,还郑相一个应得的名声。”
李煦的父亲宋王,是先帝的亲生兄弟,他是亲身经历过当年国家危在旦夕那种时刻的,因此他也颇为崇敬郑温,即便在先帝朝严禁任何人提起郑温的情况下,他还是跟儿子李煦,提起过郑温的一些故事。
如今,先帝已经故去接近三年,先帝朝的忌讳不存,只要当今圣人愿意使把劲,给郑温平反并不是什么痴人说梦的事情。
“这些都是后话了。”
林昭自嘲一笑:“如今小弟不敢奢求这些,只希望这个身份不会被朝廷拿进大理寺就好。”
“等范阳之乱戡定,再谈当年故事不迟。”
“好。”
李煦痛快点头,笑着说道:“等康贼之乱平息,为兄在归云楼设宴,你我兄弟非得好生喝上个三天三夜不可!”
“希望康贼不堪一击,朝廷能够顺利平乱。”
林刺史诚心诚意的说出了这句话,他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小弟新婚不久,便离开了长安,与妻儿分别,夫妻离别之苦自不必多说,算算时间,我那个儿子现在马上都要一岁了。”
林昭苦笑道:“也不知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
李煦也是有儿女的人,自然知道这种为人父母的感觉,他也跟着叹了口气。
“家国危难,便顾不得小家小户了。”
“等度过这个难关,咱们兄弟再一起去长安城过好日子!”
说到这里,师兄弟两个人同时举起酒杯碰了一杯。
林刺史仰头一饮而尽,笑着说道:“来日长安再会。”
世子殿下也爽朗一笑,开口道:“我大周立国二百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区区康贼而已,只要他敢起兵谋逆,朝廷便可立刻将其诛灭!”
这一夜,师兄弟两个人这一顿酒,喝的豪情万丈。
第二天一早,林刺史放下衙门里的政事,亲自将李煦送出青州城外十余里,兄弟两个人这才依依不舍的相互作别。
等李煦走远之后,坐在大马上的林刺史,望着李煦离开的背影,微微眯了眯眼睛。
“希望朝廷,真的能够挡住康东平。”
“最起码……挡住一两年……”
嘀咕完这句话,林昭调转马头,并没有回青州城,而是朝着青州军大营奔去。
随着康东平的反意越来越明显,林昭现在越来越没有安全感了。
此时此刻,只有看着一天天壮大的青州军,才能让他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