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衬衣灰夹克黑皮鞋,还是那副一丝不苟的科级干部打扮。
“刘二彪!”
后面装模作样的家伙一看躲不过去,只能把书一放,由座位站起来。
“为什么堵门?”
“外面风大,我冷。”
“哪儿来的风?”
“穿……穿堂风。”
“穿堂风,我叫你穿堂风!”冯钊拾起讲台上的粉笔头丢过去。
只可惜离得远,准头也不行,没投中。
刘二彪两腿夹手,偏着身子低着头,不敢正眼瞧,只敢斜眼瞄。
别看都高三了,只剩不到一百天就毕业,大家还给冯钊起了个冯碎嘴的外号,背后没少阴阳怪气讽刺中伤,可事实证明精神上的蔑视换不来行动上的巨人。
一击未中,冯钊没有再投。
“瞧瞧你考的那点儿分,别说本科,上个专科都费劲。”
这其实是一句废话,全班同学都知道刘二彪压根儿没想过考本科,人家就奔着念专科去的,学一门技术,以后能养活自己就成。
要么说他碎嘴呢。
“……”
刘二彪一言不发,任他训话,只是悄咪咪把粘在桌角的饼丝拨到地上。
“还有你。”
冯钊冲刘二彪放了几炮,没有得到回应,又把矛头对准了上课说话的沈云。
“你咋回事?”
沈云慢悠悠地站起来。
“如果是成绩的事,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最晚三模,恢复原有水平。”
三模恢复原有水平?
还带时间控制的?Treenewbee吧?
一口气从前十退步到三十大几,三模在5月中旬,满打满算也就两个月,一天一瓶六味地黄丸他也补不起来啊,不用想了,肯定是缓兵之计。
说起来,何采薇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对他造成了影响啊……
如果看这小子对何采薇的态度,果然是爱得有多深,恨得就有多深。
就因为沈云的一句话,班里同学想啥的都有,还有两名女生在角落里争论他对程雨见的表白是真的还是假的。
连班级里成绩最好的金尚同学也一脸愕然地看着他。
冯钊拍了一下讲台:“我不是问你成绩的事,我是说,你刚才干什么了?别以为我没看到。”
沈云想也没想,麻溜地一指右后方。
“是她跟我说话。”
这就把她卖了?
杨姗姗的眼眨啊眨,直到冯钊阴着脸看过来,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
这个家伙不仗义!
“站起来。”
杨姗姗慢吞吞地站起来,冲沈云的侧脸咬牙切齿,愤恨的目光一横又一横。
“为什么跟他说话?”
“老师,我……我是在问题。”
“问什么题?”
她瞄了一眼桌上放的《海淀名题-高中数学完全解题》:“数学题。”
“你管我?”
“既然冯老师让我做你的同桌,我就有义务督促你的学习。”
沈云调侃道:“我不就是没有扛住压力把事实供出来了吗?要不要这么小气。”
“呸,谁跟你一样那么小心眼儿,我是害怕你吹不动了,牛从天上掉下来砸死我。”
嘿,这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片子。
“等等。”
他突然一把捏住她过界的小白手,冰冰凉凉,又细又滑,一个字,嫩。
这是……弹钢琴的手?
很灵活吧。
沈云的心多少有点飘。
“干吗?”杨姗姗的手就轻轻地抖了一下,并没有缩回去,因为平时没少跟前后位掰手腕赌零食,没有太多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
沈云看着她外扩严重的小指和指甲下面稍显粗壮的指关节说道:“你会弹钢琴?”
“这你都能看出来?”杨姗姗十分惊讶。
要知道她会弹钢琴这件事连学校的音乐老师都没告诉,更别说班里的同学了。
如果是以前的沈云,当然看不出来,但他现在是二十年后的沈云,有钱人谁还不认识几个玩儿音乐的朋友啊。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
“小学二年级吧。”
“二年级,学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水平怎么样?”
“初二时考过了业余十级,上高中后练的少了,不过姜阿姨说高考加分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参加学校和市里举办的活动?”
这个年代的中学生,会弹几首吉他曲已经很难得了,就说吴涛,学了首BEYOND的《真的爱你》,每次新年茶话会都要上去显摆一下,明明是一首献给妈妈的作品,还非要弹出情歌的感觉。
“我为什么一定要参加?我又不需要靠这个加分。”
“你是不是傻?”
确实,以她的学习成绩,只要发挥正常,考进985高校不难,但问题是能加分却自愿放弃,脑子进水了才会这么搞。
杨姗姗把手抽出来,怒目而视:“你才傻呢。”
“好吧,这是你的自由,我不跟你讨论这个。”沈云才不关心她出于什么原因放弃加分资格呢,得知她音乐水平不错,脑海顿时冒出一个赚外快的想法。
“你能不能通过听歌把谱子写出来?”
“高一放暑假的时候我试过,姜阿姨说还算有点儿天赋。”
“这个姜阿姨是谁?”
“我妈妈的朋友,也是从小教我弹钢琴的人。”
“哦。”沈云点点头,不再关心姜阿姨的人设:“那有时间我给你唱首歌,你能不能试着帮我把谱子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