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正常,北椋一百万户,养了三十万铁骑,还有一些步兵,平均两户养一个铁骑兵,民生能好就怪了。
不过这跟楚平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并不觉得北椋百姓可怜,因为将来的某一天,为了他们的世子殿下,这些人可是会拿起钉耙锄头跟自己拼命的,为此不惜家家缟素,无怨无悔。
他穿着囚服,囚服染血,肩头还扛着一把刀,刀尖挑着块有梅花胎记的皮,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兽的。这形象放在以前,早就被衙门的人拦住,把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姓甚名谁,祖上是干什么的,一并盘问去,若是赶上捕头心情不好,还要带进衙门赏一顿板子,只是今日十分蹊跷,他从街头走到街尾,全不见一位军爷上前盘查,三冬楼就餐的客人想了许久,都说那刀上挑的一定是人皮。
与红雀楼半街之隔有家卖酱牛肉的门脸,今日有些冷清,里面长相秀气的小丫头在切酱牛肉,一刀又一刀,下刀很快,是熟能生巧的那种快,也是熟能生巧的那种均匀,每一片不多不少,都是一寸宽半分厚。
老贾头很少支使她,虽属远房亲戚,却是当亲闺女养的,今天是临时起意,让她帮忙把昨夜才冷好的牛肉切了,待会儿自己跑一趟北椋王府,交到世子身边的红薯姑娘手里,想那北椋王世子外出游历,三年未归,一回来就点名要自家的牛肉,可以说是对他铺子最大的肯定了。
楚平生漠视街边的各色目光,只对红雀楼一位佩戴双钗的姑娘瞧了两眼,吹了声崩探花人设的口哨,扭头扎进酱牛肉铺。
“老板,打包两斤酱牛肉。”
他在苫布搭的篷子下面的长凳坐下,兀自扛着砍过人头和马头的刀,说来也怪,他走了三条街,刀尖上挑的马皮愣是没掉,而他坐下后的第一个动作是拍打囚服,似乎想要把那些已经风干的血迹擦掉,可能是怕冲了酱牛肉的香味。
面皮干皱,颊陷颧鼓的老头儿不愿自家丫头伺候这个照顾生意的小白脸怪客,抓起一把切好的酱牛肉,也不称一称斤两,抽出一张油纸,来回翻叠两下,拿麻绳缠好,系了个活结,拎着走到楚平生身边,点头哈腰陪笑道:“客官,你的两斤酱牛肉。”
“不称一下吗?”
“客官如果不放心,回家后可上称一试,若有缺斤少两,只管回来找老儿。”
“多少钱。”
“一斤牛肉二十五文,承惠,两斤五十文。”
“好,记徐凤年账上。”
那老头儿打了个愣,心想徐凤年,谁啊?
“北椋王世子,徐凤年。”
里面头也不抬,一直切肉的丫头停了三息,又继续咄咄咄地切了起来。
楚平生也不管那老头儿乐意不乐意,纠结不纠结,一手担刀,一手拎起包裹酱牛肉的油纸包朝外面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熊猫肉有么?”
“熊猫?客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老头儿被他问糊涂了,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只瞧长街左右的各色目光与好事者的指点,好像……自己摊上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