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毛粗长的精瘦汉子看着刚才点菜的男子说道:“大哥,这杨公宝库到底在不在长安?算起来距离消息出现也有一个多月了,怎么时至今日,还没人堪破宝藏所在?”
另一人说道:“这消息出来的也是奇怪,散布速度之快似是有人在后方推波助澜,莫不是掩人耳目之举?把一众江湖人物引来长安,那人却在背后偷偷挖掘杨公宝库?”
“唔,老四所言不无道理。”
“非也,非也,虽然我们祁山派比不得慈航静斋、阴癸派这样的大势力,但是在关内的消息渠道,也不是那些小门小帮能比的,就说李家,都不惜调动军队,漫山遍野地调查搜寻了,杨公宝库在长安附近应该没错。”
“老五说得也有道理,李家比我们祁山派实力更加雄厚,如果情报为假,他们怎么会做这许多安排?”
“大哥,万一消息就是李家泄露出去的呢?”
“李家泄露的?他们图什么?”
老四往前提了提长凳,小声说道:“把我们这些江湖人士一网打尽。”
此言一出,附近餐桌上三个衣襟绣有竹枝的男子表情骤变,似乎一下子紧张起来,而右侧餐桌上一个二十五六岁模样,身穿武服,外罩皮背心,足踏抓地虎靴,举止和表情有些阴柔的异族男子微微一笑,放下筷子掰了掰脖子,发出咔咔轻响,惊得刚才说话的五个人齐回头,四位小弟打量邻桌扮相有异汉人的男子,被喊老大的那人却把视线移至男子双肩之后,望着一双用铁索连接,末端形同鹰爪的奇门兵器沉默不语。
“请。”
阴阴柔柔,不男不女的声音响起,异族男举杯相敬。
祁山派这群人不敢怠慢,老大忙以茶代酒,举碗饮下,随后给四位兄弟使个眼色,俱闭嘴凝神,不再多言。
此时的长安可不比以往,多少武林豪杰为杨公宝库而来,说是藏龙卧虎并不为过,万一因为说错话,得罪了一些人,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虽然,追逐杨公宝库本身就是一场冒险。
不过在没见到杨公宝库前就死掉,绝对是一件遗憾又悲伤的事。
而在距离祁山派五人两个餐位,靠近窗户的小桌上,一位身着青衫,头戴小冠,腰悬琴型玉佩的年轻人拿起放在桌边的扇子,点了点面前喝空的酒杯。
对面头戴帏帽,身着白裙,右手边放把长剑的女子有些不情愿地端起酒壶,将酒杯斟了八分满。
她倒不是不情愿伺候他喝酒,因为这是一个女仆的本职工作,她不情愿的是,工作做了,嘴巴也不能闲着。
“公子请用。”
“这是第几次了?”
男子没有端杯饮酒,拿着扇子敲了敲杯壁,一脸不悦。
“酒要斟满,茶倒八分,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我……我错了。”
白裙女子低头认错,忙起身去拿酒壶,准备把酒杯满上,未想对面折扇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我还说过,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同样的错误连犯三回,说明你根本没有把我的教诲放在心上,那按照柴家给下人制订的规矩,你该怎么做?”
“你!”
“嗯?”
白裙女子放在桌上的手攥了又攥,身子绷了又绷,帏帽下的纱布微晃两下,最终离开坐凳,走到餐桌左边,在众目睽睽之下噗通跪倒。
“婢子错了,请公子责罚。”
“起来吧,过错暂记,此行结束后视你表现另行赏罚。”
“是。”
白裙女起身坐回长凳。
这一男一女自然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才达成主仆协定的楚平生和傅君瑜。
杨公宝库的消息是他泄露出去的,如今群雄汇聚长安,那他这个始作俑者,岂能不凑一凑热闹,共襄盛举?同时让寇仲和徐子陵看看他新手的女仆,漂不漂亮,乖不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