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阴阳怪气的声音,极尽讽刺的言语,就连从旁伺候的侍女都有点听不下去,但萧铣只能忍。
楚平生又道:“这么说来,萧大王是一心向着太皇太后了?”
“这是自然,太皇太后乃我姑母,在世长辈,我怎么能不顾亲情去帮外人?”
“那感情好。”
楚平生端起泛着青绿的玉杯喝了口酒:“太皇太后此次北上,是为收复东都洛阳,北边朱粲虽识时务,却是不如萧大王亲近,而襄阳距离宇文化及与朱粲争持不休的南阳距离太近,我想了又想,只有江陵,北有荆楚门户可做屏障,西接飞马牧场,东连竟陵,沿江而下便是林士弘的地盘。既然萧大王与太皇太后亲如一家,我看不如容我中军在此驻扎,方便太皇太后坐镇指挥,待日后拿下洛阳,驱逐宇文化及等寇,再行撤离江陵,不知萧大王意下如何?”
萧铣表情如常,不过目光里有掩饰不住的寒意,张绣、陈武等人一个个双拳紧握,呼吸粗重,只有岑文本表情如常,不动声色。
飞马牧场的女场主给柴绍生了个女儿,竟陵独霸山庄与飞马牧场素来交好,有消息指出,暗中控制襄阳的钱独关是阴癸派的人,而阴癸派与柴绍的关系……世人皆知。
一旦襄阳、竟陵、飞马牧场、江陵尽入柴绍和萧美娘之手,北通洛阳,西入巴蜀,向南可得荆楚,向东勾连江西,再有朱粲配合,李密在淮南的地盘与杜伏威的地盘落入隋廷之手还远吗?
这一借,怕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了。
“咳。”萧铣强压怒气说道:“以柴侍郎一人敌万的战斗力,以姑母的声威,哪里需要顾忌许多,只要大军开拔,盘踞在洛阳,争执不休的李建成、李密等人必然溃不成军,望风而逃。”
楚平生说道:“萧大王还不知道吗?”
“不知道什么?”
“佛门之人为了对抗我这个魔头,不仅出动一心大师及四大圣僧坐镇东都,还请出武林三大宗师之一的散人宁道奇助拳,所以收复洛阳可是比岭南战役要困难许多,搞不好会演变成一场持久战。”
“一心大师?四大圣僧?散人宁道奇?”萧铣目光滞涩,面露茫然,沾满油水的嘴张了又张。
“哈哈哈哈……”
楚平生又很放肆地捧腹而笑,指着表情阴沉的萧铣说道:“就凭你这演技,刘备再生都得拍手点赞,放到后世绝对能拿奥斯卡小金人。”
祝仲是个愣头青一般的人物,忍无可忍道:“柴绍,你太目中无人了,此乃大梁国都,太皇太后身边坐的乃同族侄儿,梁皇陛下,你三番四次口出恶言,放声大笑,实在无礼至极,你对陛下不敬,便是对萧氏不敬,对太皇太后不敬。”
楚平生敛了笑容,伸手入怀,将一个用火漆封口的信封丢到萧铣面前:“这封信,你认识吧?”
萧铣大惊失色,不过很快便恢复正常,指着地上的信封奇道:“柴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楚平生似笑非笑:“你说呢?”
“柴大人说笑了,这信被火漆封口,上面又没写收信人的名字,我如何知晓信中内容?”
萧铣嘴上说不知,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萧美娘拿下郁林后,隋军势如破竹,东征西讨,短短两个多月便将整个岭南吞下,梁国位于飞马牧场、竟陵独霸山庄、襄阳钱独关、占据淮安汝南义阳三郡的朱粲、以及林士弘与岭南的包围圈,试问萧美娘若想收复失地,下一个要动手的最佳目标是谁?当然是他了。
当知道宋缺战死,激出了正道所有顶尖高手,准备与以柴绍为首的邪道势力一决胜负,他便有心与江北割据势力及正道高手取得联络,结为同盟,于是修书一封,命楚王郑文秀带去长安给李渊。
要问为什么不去洛阳,道理很简单,江陵往北局势混乱,前有襄阳钱独关,后有南阳朱粲,双方不是魔门之人就是与柴家父子有合作,从这两人的地盘走不安全,往东要过竟陵独霸山庄和林士弘的地盘,同样有暴露可能,向上入川渝地区,再至长安就好多了,何况李渊得佛门支持,与正道关系最密切,影响力比李密、梁师都、宇文化及等人强多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郑文秀把任务搞砸了,这谋求联盟,共同对付萧美娘的信件居然落入柴绍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