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西南一隅,太平油坊后面放有很多木桶的宅子里。 一道青影闪过,楚平生翩然落地,正屋门口手持冰霜倚天剑相候的荣姣姣快步迎上。
“她人呢?”
荣姣姣指指正屋东面的房间:“哭了一夜,刚停。”
楚平生点点头,越过她,推门入屋,掀开棉布做的门帘进了里间。
北边的床榻上趴着一个女人,足蹬小花履,上身穿一条浅粉色襦裙,外罩纱衣,头顶金钗斜倾,鬓发散乱,面有泪痕,似乎是哭了很久,哭累了,迷迷糊糊睡去,连有人进入房间都没察觉。
“咳!”
楚平生在窗前的圈椅坐下,咳了一声。
床上的女人身子一震,幽幽醒转,眨了眨红肿的双眼,看清椅子上坐的人,一脸痛苦地道:“柴绍,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没错,这几乎精神崩溃的女人正是李家三小姐。
昨夜忙完,由春华宫回住所的路上,她和红拂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晕过去,再醒来便到了甘露殿后殿放的贺礼箱内,然后发现红拂不见了,只有她自己,而且被点了穴道,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只能透过两个孔观察箱子外面的情况,然后看到了李渊给李世民下毒被发现,反被儿子毒害的一幕。
再往后便是荣姣姣打开木箱,把她背出皇宫,送来太平油坊的事。
“伏牛山一役,你又不是没在,和氏璧的新预言你也看到了,我这不过是顺应天意,让你做个见证,至于这么伤心吗?”
看到预言是一回事,亲眼目睹父兄相残却什么都做不了又是另一回事。
“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她很激动,跑过去揪住楚平生的衣领:“为什么?!”
“我折磨你?”楚平生冷冷一笑:“如果我没记错,好像这一切恩怨都是从你李家谋夺我柴家财产,想要借之起兵开始。你以为经历过这些事情,李世民还能活吗?”
“那你也不能……”
“我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你是李世民,面对李渊给的毒酒,你喝还是不喝?”
李秀宁低下头,眼泪啪啪地往地上掉。
“你很伤心,但会义无反顾地喝下去对么?因为你知道,只有你死了,才能平息我的愤怒,为李家争得一线生机,可李世民并没有这么做,他用弑兄杀弟害父的作为证明了从头到尾他都是为了自己。”
李秀宁抓住他衣领的手缓缓放开,一点一点跪下去,双手蒙脸,泪流满面。
虽然李世民在伏牛山下一役的表现伤透了她的心,可她依然抱有一丝幻想,毕竟那是和她一起长大的至亲手足,然而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李世民会做出弑杀生父这种天理难容的恶行。
楚平生继续说道:“知道么?在我来之前,李世民的人已经接管了皇宫,李渊的死因应该会与董淑妮联系起来吧,再过不久,这个弑杀生父的卑鄙小人便会登基称帝,想办法把那几个路还走不利索的弟弟全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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