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李义山踏碎了一块烧焦的木头,红色火星溅出,落在灰扑扑的袍子下摆,烫出好几个洞。看着李淳罡脸被刺字,徐渭熊变成他的母狗,脸色始终不改的北椋军师终于动容了,他不是林青吗?为什么知道青州林家被灭门的消息还能保持淡定?
“我占了徐凤年的梧桐苑,你们什么都不用做,只消让消息正常漏出,靖安王赵衡在得知我刺杀徐凤年未果,反被徐骁从大牢里请出去,住进王府最高规格的院落,肯定怀疑我与北椋做了交易,徐骁很可能已经识破他的小动作,再不对林家动手,等林探花回到青州,掌握财权的林家和一向不掺和藩王斗争的青党便要配合北椋王出手反制靖安王了,因为我的遭遇会让他们意识到,这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赵衡不死,完的就是林家和青党。”
“刺杀徐凤年的西楚大戟侍是他背地安排的,抓获几个由北椋逃亡青州的漏网之鱼不难吧?放到衙门一审,只要供出是我收买他们刺杀徐凤年,计划失败后,我扛不住刑罚做了北椋的狗,青州林家受到牵连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就算青党的人有些微词,也只敢在背地说,不敢光明正大与赵衡作对,皇帝赵惇和赵衡曾因争帝位闹得不愉快,可再怎么着,面对北椋的态度是一样的,所以林家的人杀了也就杀了,过段日子,人们自会把这件事淡忘。”
“我说的对么?李义山?赵长陵活着时,最喜欢玩阳谋,如今你也来这个?”楚平生捏着鼻子拍拍他的肩膀:“多久没洗澡了?来啊,给军师沐浴。”
身周罡风环绕,驻留半空的丑雕一挥翅膀,紫金楼后院两个半人高的黑色陶瓮飞上天空,在李义山头顶三米浇落,哗,把这身子骨本就不好,喜热畏寒的北椋军师浇了个透心凉。
“多谢。”
李义山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撑着滴水长袍,冲他深深一揖,大袖及地,沾上些许灰尘。
“不谢,没味儿就好了。”
楚平生笑呵呵说道:“你虽无儿无女看似没有软肋,可你有徒弟啊。为徐家辛劳一生,结果徐骁和他曾效忠的离阳一起完蛋,那你这一生也就没有意义了。”
李义山皱了皱眉。
楚平生说道:“言归正传,想我不屠城屠军,先把诚意拿来一观。”
李义山挥了挥手,北边二百米未被火焰波及的街区射出一道响箭,南门马蹄声急,一队大雪龙骑军押着一百多人走来,有八旬老妪,有七岁孩童,有恹恹病鬼,有刻薄妇人,最前面的是几名穿着北椋王府家丁衣服的男子,和绿蚁换岗鞭打的黄瓜顾不上歇息,往前跑了几步,依旧是那么毛毛躁躁,眼看就到主子身边,啊地跌个马趴,戗了一脸泥灰,来不及擦指着南边来的人说道:“公子,是……是茶司的吏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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