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昼从小就有晕血的毛病,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晕,所以他不爱打架。
但不爱打不是不会打,从小到大他都爱为朋友两肋插刀,遇到事的时候也会上去比划两下,一般都是速战速决,尽量在三招之内结束战局。
他们都是些歪瓜裂枣,战力不算高,奈何他们深谙人海战术,胜在人多,打起来战况很是胶着。
途中不知是谁先流了血,灯光一照,血的红色恰好就撞进池昼视线里。
池昼顿时难受起来,偏偏此人还用这只手来锁他喉,霎时间视觉嗅觉双重冲击,他有些顶不住。
池昼强忍着飞出一脚把人踹远了,才勉强将那血腥味驱散了些。
“胖子!我他妈……”池昼一阵眩晕,倒下去之前还说了句,“我要晕了!”
王知宇一听这话,屁股一怼把旁边那人撞开,赶紧跑到池昼这边来。
“昼儿你没事吧?!”
张嘉翊也清醒了点,顾不上这些傻逼了,径直跑到池昼身边。
场面乱成了一锅粥。对面那帮人一看有人晕了,直觉事态不妙,被人报上去挨个处分就不好了,赶紧溜之大吉。
王知宇大惊失色,一手紧紧地箍着池昼防止他倒地上。
“胖……”池昼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昼儿?”王知宇演苦情剧似的,箍着池昼的手臂又紧了紧,耳朵凑近了去听,“昼儿你说什么?”
“我说……你他妈把手拿开……!”
王知宇低头一看,原来他的手刚刚被尖锐物划到了,这会儿正在流血,伤口不深,但看起来多少有点吓人。
池昼强撑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成功,头一歪就彻底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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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昼醒来时闻到一股消毒水味,得知自己在哪里之后,他又迅速把眼睛闭了回去。
“昼儿?”王知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池昼,好不容易看见他睁眼,结果下一秒又看见他闭眼了,“昼儿!”
“昼儿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王知宇慌忙站起来,打算去找医生。
池昼只好重新睁开眼:“……没事。”
他只是觉得太他妈丢人了。
这才过了多久,他就因为同样的理由二进宫了。
“没事就好,你可吓死我了。”王知宇说,“你早说你这毛病这么严重……下回你还是在边上当啦啦队吧。”
池昼:“……没我你们能赢?”
王知宇默然片刻,问:“我们那叫赢吗?”
“你管呢?”池昼理直气壮地说,“反正是他们先跑的。”
虽然那帮人是看见他晕了,怕摊上事才跑的。
“……有道理。”王知宇夸了一句,“牛逼。”
池昼不客气地收下这声夸奖:“那必须。”
“哦对了,你有咱弟妹联系方式不,”王知宇想起来这茬,“跟她说一声,让她来看看你?”
“……不用。”
这副丢人样给舍友看看就行了,给陆深看?他岂不是会被嘲笑到死。
“怎么不用?”王知宇怂恿他,“这是个好机会啊,可以增进感情。”
“没必要,”池昼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缴费没,差不多可以走了。”
他刚一沾地,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
池昼还没完全站起来,看见来人之后又有点僵硬地坐了回去。
靠,他那“女朋友”还真来了。
王知宇看见陆深,倒是没往别处想。他第一反应是先倒吸一口凉气,张大嘴不敢置信地说:“辅导员已经知道了?这么快?”
“他不知道。”陆深回答着王知宇,目光却落在池昼身上,“我是路过。”
池昼也抬起头看他,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陆深的眼神犹如一潭深湖,表面看似平静,下面却不知道有多深。
王知宇松了一口气,又警惕地说:“你想干吗?虽然昼儿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一步三喘气——但他胖哥我还在这呢。”
池昼听王知宇说的那一串形容词,说得他像林黛玉一样。他用力咳了两声,然后说:“胖哥,你先去帮我缴费,等会儿我们回去。”
王知宇不怎么放心:“真能行?”
“没事。”池昼坚持说,“你去吧。”
“行吧,”王知宇撇撇嘴,又补充一句,“不行你就晕啊。”
“……”
真把这当成他的必杀技了吗。
王知宇出去后,池昼才转向陆深,挑眉问:“你怎么在这?”
陆深将这个问题反问回去:“你又为什么在这?”
陆深本来不知道池昼突然有事是要去干什么,他是听见有人说校外有学生打起来了,还晕了一个,而且跟上回那个被卡车撞的好像是同一个。
他的目光缓慢移动着,将池昼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跟人打架?”陆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打到进医院?”
池昼死要面子,嘴硬不承认:“——我能这么菜?我是太久没比划,累到了。”
陆深抬眼看他:“他们也进医院了?”
“他们——”池昼心说陆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信口扯谎,“他们是没来得及。”
“毕竟我一出手他们就全跑了,”池昼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弱,专门强调道,“落荒而逃。”
“跟别人就这么能耐。”陆深的声音有点低,却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怎么不跟我打架?”
池昼听着奇怪,反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打架?”
他是帮朋友撑场面,又不是打架狂。
他是讨厌陆深没错,但他也从来没想过跟陆深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