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昼刚刚真没想起来这段,又或者说是他潜意识里把这段塞进脑海深处了。
现下王知宇一提,无数的片段就顺着撕开的口子翻涌而出。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跟陆深炫他的散装英语,逮着“straight”这个单词来回翻炒,造出了无数个能让小学英语老师一头撞死的错误句子。
他还跟陆深争他不是豌豆公主而是直豆公主。
非要陆深背他,爬上去之后还咬了陆深几口。
记忆每刷新多一项,池昼就石化多一分。
他怎么不知道他醉了之后这么厉害呢?
池昼的表情精彩纷呈,尴尬痛苦无语想死等等几种心理活动统统叠在脸上。
在原地演了五分钟川剧变脸,池昼只能庆幸今天是周日,他不用上课面对陆深。
可惜天不遂人愿,他和陆深的孽缘就是该死的多。
中午他打算出宿舍觅食,刚走出宿舍门就听见对面“吱呀”一声,陆深也推开宿舍门走了出来。
陆深一抬头,显然是也看见他了。
池昼第一反应就是退回宿舍关上门,但尊严和面子生生让他止住了动作。
他甚至淡定地跟陆深打了个招呼:“巧啊。”
可池昼多少还是露出了马脚,他忘了,他以前从来不会跟陆深这样主动打招呼。
陆深显然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哪壶不开提哪壶:“酒醒了?”
池昼不说话装深沉,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
“头疼吗?”
池昼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还行。”
“话怎么变少了,昨天不说挺多的吗。”陆深翘起唇角,“酒醒了,就开始怕说错话了?”
池昼一听这话,虚张声势地嗤了一声,“我怕什么?”
“那昨天咬我的事情怎么算?”陆深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兴师问罪,却是有点漫不经心,“我脖子上还有你的。”
“怎么可能,”池昼觉着自己就算醉了,应该也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我没用力。”
“你怎么知道你没用力。”陆深瞥他一眼,“被咬的人是我。”
池昼嘀咕了句“真的假的”,凑上前去扯开陆深衣领,想要一探究竟。
陆深倒也大方,笔直地站着,任由他查阅。既不前倾,也不后退,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池昼被他的坦荡弄得有点心虚,又凑近了点仔细观察。
正观察着,池昼忽然觉得这个视角有点眼熟。
他一下就回想起昨天趴在陆深背上,脸埋在陆深脖颈里的触感。
只不过现在是换了个方向。他现在是正面对着陆深,亏得陆深没抬起手来,不然他们看上去简直就是在拥抱。
他连忙倒退一大步。
陆深好似对他的慌忙会错了意,挑了挑眉:“真的有?”
“有个屁。”池昼龇牙咧嘴地说,“我要是真咬你,你早就连脖子都没了。”
就在这时,池昼那被酒精洗过一遍的混沌脑海中,又有一段记忆浮了上来。
昨天在宿舍楼下,他趴在陆深背上,问了陆深一句怎么还不认输,如果现在认输,他可以勉为其难地不嘲笑他。
“我认输的话,你还算我男朋友吗?”陆深当时是这么问的。
“当然不算。”池昼哼哼了两声,虽然不太清醒,但智商还没完全消失,“你都认输了。”
“那你从我背上下来吧。”
陆深故作为难地说:“我只背我男朋友的。”
“不行!”池昼压根没意识到,他放跑了一次让陆深主动认输的机会。他当时只知道他不想自己走路,趴在陆深背上很舒服。
“那我还是继续当你男朋友吧。”
池昼记得陆深低头笑了下,很轻很短促的一声。
池昼以为陆深是在笑话他,还有点不爽:“你笑什么?”
陆深没有再回答了。
现在池昼清醒了再回想,陆深根本就没打算认输,只是在套路他罢了。
狗比陆深,他都喝醉了,竟然还要整他!
一次醉酒,池昼在整个社团面前出了洋相,他有点学长包袱,以至于他不是很想见到航协的人,多少有点丢份儿。
原听澜也在位列其中,但周一要上课,池昼想看不见他都难。
历经一个不同寻常的周末,原听澜似乎沉默了许多。
池昼还以为是自己周末那番醉酒言语实在太惊骇世俗,场面过于混乱把学弟吓到了,此刻不太想跟他说话。
这样也好,省得他再回忆一遍他的尴尬经历。
陆深似乎也对这样的氛围十分满意,一节课下来也是安安分分的,没做出什么很骚的举动。他心情很好地跟池昼合看一本书,甚至还在小组讨论的时候主动画格子线,跟池昼下了两局五子棋。
这种诡异的和谐氛围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下课。
课后,趁着陆深去洗手间的间隙,原听澜叫住了池昼。
“学长,”原听澜关心地问,“你那天酒醒之后怎么样?没事吧。”
池昼庆幸原听澜没讲那天的尴尬事情,只是问了问他的身体状况,他松了口气:“还好,就刚醒的时候有点头疼,现在好全了。”
原听澜点点头,“那就好。”
这个话题结束后,原听澜不似往常般找一堆话来说,气氛竟然有些冷场。
沉默了十几秒,才听见他再次开口。
“学长,”原听澜欲言又止,“我——”
池昼:“嗯?”
“我……”话语在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截停,原听澜艰涩地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下去,眼神有点受伤,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