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莉以为埃里克会让他们滚。
谁知下一刻,他突然抛出?绳索,一把套住那小混混的脖颈。
——这不是荒郊野岭,而是城里。
薄莉连忙抓住他的手臂。
他手臂的肌肉已?绷得像石头一样硬。
如?果?不是薄莉按住他,让他顿了一下,恐怕那小混混已?身首异处。
“亲爱的,这里是城市!”她凑过去,压低声音,“忍忍吧,反正他们也没做什么坏事。”
她对他的称呼,差点让他一个手抖直接勒死面前的小混混。
埃里克停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绳索。
那几个流氓无赖忙不迭地跑了。
埃里克没有说?话,一扯缰绳,似乎也要离开?。
薄莉骑马跟了上去。
走出?贫民街区,他才微微侧头看?向她,冷声说?:“跟着我干什么。”
“我听说?……”薄莉催马走到他的身边,“米特中邪了。”
“所以?”
“是你?干的吗?”她问。
他的语气很冷很冲:“与你?无关。”
自从他发?现?自己想要吻她,整个人就被一种暴怒似的冲动席卷了。
他从来不是冲动易怒的人。
可能因为年岁渐长,他开?始频繁做梦,梦见她的呼吸,她的体温,她濡湿鲜红的口舌。
但?每次醒来,他都能将那种冲动强压下去。
最近,似乎压抑不住了。
——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让他的胸腔掠过无法解释的震颤。
那种震颤,会让他突然生出?一种粗暴的冲动。
想要扣住她的脖颈,咬伤她的皮肤,用力抱住她,直到骨骼发?出?被挤压的声响。
她跟米特幽会的那天,他只觉得头脑微微眩晕,差点就被这冲动控制了。
惩罚完米特,他闭上眼睛,仍然能感到血管里暴怒的震颤。
他在郊外租了一幢公寓,四周没有邻居,内部?家具极为简单,除了日常所需,只有一架三角钢琴。
他听见自己呼吸粗重,试图用音乐宣泄出?这冲动。
然而不行,血里的燥热似乎融入了乐曲里,连音乐都变得凌乱疯狂起来,如?同疾风骤雨,每一个音符都变得尖锐至极,蕴藏着恐怖的爆发?力。
只听一声锐响。
他触键的力道?太过猛烈,琴弦断裂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他的内心?才稍稍冷静下来。
但?因为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他感到无法形容的罪恶感与羞耻感。
血已?冷却,只剩下一手黏凉。
像玷污或打破了什么。
更让人不安的是,冷静只持续了短短一刹那。
他洗完澡,正要入睡,那种暴怒似的冲动又卷土重来。
它并不餍足于虚幻的妄想。
想要一一实施。
他也不想如?此轻易地饶过米特。
但?考虑到她的马戏团刚刚起步,还是让米特毫发?无伤地回到了家中。
不然,他会将米特碎尸万段,将其头颅悬挂于闹市之中。
埃里克神?情冷静,心?里却带着几分讥讽。
要是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敢和他一起走吗?
第40章
薄莉仔细观察埃里克的眼神。
他任由她打量, 白色面具后?目光毫无波澜,似乎真的认为米特的事情与她无关。
要不是那天,他的视线在她的唇上反复徘徊, 不小心泄露出想要吻她的冲动。
薄莉可能永远也猜不到,眼前的人对她有好感。
他也太会伪装了。
“好吧, 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薄莉故作遗憾,“我?只是好奇,既然米特中邪了,那这条裙子是谁送的。”
埃里克的声音更冷了:“你不知道是谁送的, 就敢穿在身上?”
“当?然不是!”她有些委屈地提高声音,“我?不是说了,我?以为是米特送的。但现在米特中邪了,应该没时间?送我?裙子。那是谁送的呢?”
她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如果他稍微懂点儿男女之情,就会顺势说出答案。
谁知, 他只是嘲她一句:“很?多绿染料都有毒。关心裙子是谁送的之前,还是先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吧。”
薄莉:“……”
要不是他对裙子的审美几乎没有变过,都是纯色丝缎配一条腰带, 她就被他的说辞骗过去?了。
她只好略过这个话题, 对他今天的行为表示感谢:“埃里克,不管米特的事情是否与我?有关,也不管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身边……都非常感谢你总是在恰到好处的时刻, 向我?伸出援手。”
“如果有一天, ”她仰头?看向他, “你也需要我?的帮助,请一定要开口告诉我?, 我?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
她的眼睛是极为漂亮的浅褐色,眼睫毛很?长?,专注看向他时,像是在抓挠他的心脏。
黑手套下,他的手指有些轻微发抖。
埃里克垂下视线,避开了她的眼睛。
他不认为她能帮他什么。
他想要的,她给不了。
他不想要的,她给了也没用。
“不了,”他说,“不需要。”
然而?,他说这句话时,视线却又在她的唇上流转了一圈。
被她捕捉,径直撞进她的眼里后?,又迅速抽离。
要不是他年纪不大,也没有接触过女性,薄莉几乎要以为,他才是那个垂下钓丝的人。
想要引她上钩。
薄莉眨了眨眼睫毛,试探性地说:“你现在年纪还小,觉得我?帮不上你的忙,但万一以后?你碰到喜欢的女孩,需要我?帮忙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