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少有人能挨过长萱的针刑,一枚枚绣花针刺入关节后便能自行在人体内移动,若受到外界内力的引导,则更加痛不欲生。
我放下手里茶盅,“这几个不怕死,必是被人收买了连后事都给帮着办了。”
长萱不解,“大人的意思是,他们没说真话?”
“萧阁老即便要除掉我,也不是现在,更不会蠢到命几个身手平平的刺客来行刺我。”我起身拍了拍长萱的肩,“很显然,刺客们的招供是嫁祸,也是对我的警告。”
“幕后指使是谁?”
“谁要阻止我当下要做的事,谁便是指使者。”我拉开厅门,走了出去。
“那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关起来,放出风声就说府里出了人命。”
交代完后,我便要回房睡觉,走廊上遇着梅念远。
“总管怎么还在?”我打着哈欠,睡眼迷蒙地走过去。
“千澜还跪在后院……”
“他爱跪便让他跪好了。”我继续往房间走。
梅念远跟上我,“你不打算再原谅他么?”
“有什么必要原谅不原谅么?”我止步,转身到廊柱旁,手扶着红漆柱子,仰头看月影变幻,叹息一声,“其实早就该知道,没有谁能挨过时间的变更,没有谁会一直在原地,更没有谁会永不背叛。”
月色下,一片沉默。梅念远在我身后不言也不劝。我转过头看着他,“你呢?”
他眼神一动,凝目看着我,许久才开口:“如果有那一天,天下人都背叛了你,你相信,我会在你背后背叛全天下么?”
我隔着月色看他的眉眼,笑了一笑,走向通往后院的廊子,“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我今夜说的话,至少有生之年,不会改变。”
我顿住步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月影沉沉,青衣乌发,寒露沾衣,夜风清凉。
如果可以选择,当年西市我与他擦肩而过,彼此不识,该有多好。
不是尊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
挪步到后院,千澜依旧跪在地上,露水也已染湿了衣衫,如歌陪在他身边,并未跪下。
“起来吧。”我轻描淡写扔了一句,转身便要走。
“大人!”千澜扯住我衣摆,声音哽咽,“你别走!”
“不走,在这里做什么?”我背对着下跪的人。
“大人能听千澜说说心里话么?”千澜再度哽咽。
“说。”
“……千澜承认自己受不住诱惑,一错再错,但,千澜对大人的情意绝对是真!”
一旁如歌笑了几声,“那你对我呢?每次枕边都说我比他好,全是骗我么?”
千澜顿了顿,解释道:“也没骗你。我一早便仰慕大人,但,大人对我的宠爱又是什么程度呢?大人从不碰我,从不与我亲昵,那一夜,却……却与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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