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敲骨吸髓的疼!疼痛又让萧暮雪醒了过来。她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君无双赤身**地倒在旁边,已昏睡过去。她静静地躺着,躺了很久很久……直到身体里有点力气了,才慢慢坐了起来。她摸了摸大腿内侧,满手血污!她没有思想,机械地穿好衣服,又慢慢帮君无双穿戴起来。
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灯下闪着淡淡的光,像那年那月楚星河望向萧暮雪的眼里的淡淡悲伤。泪水滑过萧暮雪的脸庞,滴落在君无双依旧发烫的身体上。他眉头深锁,脸上的红潮已散去,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一阵凉爽的风吹过来,舒服极了。
萧暮雪动了动身子,抬头朝门口望去:门没锁上,开着一道小缝!她差点笑出声来:真是天不绝我!她扶起君无双,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
黑夜正慢慢退去,隐隐能看见远山的轮廓。
萧暮雪凝神倾听,有鼾声从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她轻轻开了门,扶着君无双左拐而去。她顺着路一直走,一直走……双脚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总是提不起来;身体像被人掏空了似的,再也生产不出一丝一毫的力量。她闭上眼想缓一缓,不料脚下一滑,侧身摔倒在旁边的坡上。
君无双的身体顺着坡道翻滚而下,直到他的头狠狠地撞在一块大石头上才放缓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血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染红了他的脸颊。
萧暮雪连滚带爬地滑下去,完全不顾树枝和荆棘将自己的皮肤划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她将君无双扶了起来,也顾不上检查伤口,撕下半幅衣襟作了简单包扎,就又拖着他上路了。
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这条路才能走到尽头?
这是通往地狱的路么?不然何以如此痛苦而漫长!
就在萧暮雪快要崩溃的时候,一带深灰色的柏油路出现在她面前。她再也无力支撑那摇摇欲坠的身体,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意识正一点一滴的慢慢流失,她已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两辆黑色的轿车从远处疾驰而来。
这是救命的神,还是索命的鬼?就交给上帝吧!我再也不想动了。萧暮雪的呼吸越来越缓,嘴角挂着一丝怨恨的笑:上帝?上帝……若众生是靠你的恩赏得以存活的娼妓,那么,你就是这世间最无良最冷血最黑心的嫖客;你许以她们海市蜃楼般的美好,却又无情的将她们抛弃,任人糟蹋!我诅咒你!
汽车在离萧暮雪很近的地方戛然而止,随即从车上走下一个人来。他弯腰翻过萧暮雪的身体,一声惊呼:“四小姐!”
是谁?是谁在说话?萧暮雪的手指动了动,嘴里却发不出声音来。
“暮雪?她怎么会在这里?”
萧暮雪咧了咧嘴:小贱,你的声音真好听!她眼前一片虚影,根本看不清端木剑锋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抱了起来,抱进了一个清香温暖的怀里。
“是谁?是谁如此伤你?”端木剑锋看着萧暮雪破破烂烂的身体,眼里快要滴出血来,“我杀了他!”
萧暮雪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指了指地上,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救……救他!”说完,两眼一闭,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暮雪!暮雪……”端木剑锋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他抱着萧暮雪的身体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不停地呼喊她的名字。
端木剑霜从后面的车里走出来,一双拳头已快攥出血来:“端木剑锋,你不是说,你会保护好她的么?你就是这么保护她的?”他无法将目光从萧暮雪的身体上挪开:那绝对不是前几日跟自己有说有笑的姑娘,那只是一个没有生命即将消亡的躯壳!是谁如此对她?是谁?敢伤她,我让你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杨棠扶起君无双,又是一声惊呼:“君家少爷!”
端木剑锋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它,抱着萧暮雪上了车:“通知雪姬,让她火速赶到林医生所在的医院!一刻也不许耽搁!”
端木剑霜也回头吩咐身后的人:“留一个人在这里蹲守,再调派几个得力的兄弟过来。一旦发现可疑的人,立即拿下,一个都不许漏了!”他抱起君无双钻进自己的车里,绝尘而去。
几分钟后,一队警车鸣着笛停在了萧暮雪倒下的地方。
天渐渐大亮了。没有废气的污染,山野的早晨空气格外清新。随处可见的野花散发出清甜的气息,将黑夜带来的不安一扫而空。不时有鸟从天空飞过,嘀嘀啾啾,快乐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