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逸群没想到徐佛一下子这么多话,也不知道她憋了多久。不过澄园的确不错,依山傍水,临太湖不近不远大约四里路,既不受潮,又能随时享用太湖风光。
而且这个沈公子倒是有些意思,不过以自己读过的历史书来说,明朝还没人能远航美洲大陆,看来这位沈公子前景不妙啊。
不过……
“虽然我与这位沈公子素不相识,但是听姐姐这么说来,他却是个行出于众的妙人呢。”钱逸群道。
“啊?”徐佛干笑道,“他十二岁中秀才,十五岁中举。都说他若是安心举业,明年春闱势必能中进士的。十八岁的少进士,何等前途?他却偏偏要去找个千万里之外的大岛。”
“华夏多的是进士,却少这般勇士。”钱逸群叹道,“他若是要图财,跑船去日本朝鲜就够了,何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可见此人颇有胸襟。话说……”钱逸群从身边金鳞篓里摸出一枚氤氤氲氲的珠子,交给徐佛。
“这是?”
“镇水珠,”钱逸群道,“应龙遗蜕所化,能平息波浪,正好送与那位沈兄。”钱逸群道。
“应龙……这!一定十分珍贵吧!”徐佛眼界并不小,却还从未见过镇水珠这样的稀世珍宝。这珠子放在手心上,就如托着一团温热的水球,能感觉到其中的晃动。
“应龙老兄若是知道我让它的遗蜕重归大海,必然会十分愉快的。”钱逸群想起应龙,又想到了那位老兄转世的事。不由心中盘算:再过十三四年天下就要易主了,是早些让他转世,还是等天下大定之后让他生于太平天下呢?
“我都不舍得了……”徐佛盯着珠子,痴痴道。
钱逸群大笑:“物尽其用,这珠子可不是送给美人的。”
徐佛摇了摇头,把眼睛从珠子里拔了出来,道:“且说第二桩事。”
“小弟洗耳恭听。”
“令尊为令妹定了一桩亲事,是你们族里一位显赫人物牵的红线。”徐佛道。
钱逸群听了登时惊喜交加,妹妹十八岁了,也算是大龄剩女。之前因为父亲的吏员身份,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拖到如今。没想到自己走了这些日子,终生大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是谁家子弟?”钱逸群问道。
“是松江董氏子弟,董玄宰的侄孙。”徐佛笑道。
“哦……”钱逸群微微皱眉。
“你不喜欢?”徐佛惊讶问道。
“董家门庭太高,我家何必去高攀呢。”钱逸群道。
董其昌官至尚书,画坛宗师,家中豪富。在这个世道,势家与寒门有着天然的阻隔,从小所见所闻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物。钱逸群并不为自己的出身自卑,但他前后两世,对于非对称婚姻的了解更胜旁人。
“也不算高攀太多……”徐佛见钱逸群不悦,下面的话也不太好意思说了。
因为钱小小是去给人做继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