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秋月蒸了一锅高粱面窝头,特意给婆婆带了几个玉米面的。揭了锅,建忠拿了一个窝头,在窝头的窝里塞了一些咸菜,给奶奶送进去。香兰接过去没说什么。
大家正吃着饭,就听见里屋的老太太又开骂了:“你们这帮王八蛋,在外面偷着吃白面馍馍,给我棒子面窝头吃。我不吃,给我换白面馍馍来。”
大家都不敢吱声,宝根生气了,气呼呼走进去:“妈,你别张嘴就来,行不行,你看看我们吃的是白面馍馍吗?你看,这是什么面?是不是高粱面?特意给你蒸了几个棒子面的,你还说这话,真让你气死了。”
香兰不甘示弱:“咱家那些麦子呢?都弄哪去了?”
宝根道:“哪些麦子呀?要是有,还不给你蒸吗?”
宝根回到饭桌上,秋月小声道:“甭理她,她八成是脑子糊涂了,跟她较什么真呀?”
宝根道:“我能不较真么,他说咱们吃好的,不给她好的吃,在她眼里我们成了什么人啦?”
日子就在这一地鸡毛中慢慢过着。香兰一天比一天暴躁,简直到了让人无法容忍的地步,随地吐痰,炕上大小便。宝根除了干地里的活,又多了一项任务,就是给母亲擦屎崴尿。大人的屎尿不同于婴儿,骚味、臭味特别大。换下来的衣服被褥,秋月就得颠颠颠走出去老远,端到村子的大水坑去洗。
秋天来了,地里的庄稼逐渐成熟了。谷家已经擗了两块地的玉米堆在院子里。
这天傍晚,秋月做熟了饭,宝根和建忠干活还没回来。秋月就领着建诚在院子里剥玉米皮。剥了一会儿,就听香兰在屋里喊起来:“饭熟了怎么也不给我端哪?我饿了,要吃饭,吃饭。”
建诚对秋月道:“妈,听见我奶奶喊没?她说饿了,要吃饭。”
秋月道:“天天在炕上躺着,啥也不干,比谁饿的都快。我得紧着剥这棒子,你给她先端进去点让她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