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融雪水滴滴答答声伴人眠,潮冷之气从门缝里涌进来,吏部书吏杵在案前已写了一整日,仍没能搁下笔去睡觉。
落笔不能错,紧绷着神经录完铨选名单,在这数九寒天里,背后已是凉凉的一层汗。
长榜墨迹干透处已被卷了起来,就待明日一早张贴至朱雀门大街外,周知暂住长安城的各位选人。
书吏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扔了笔就抱住凉透的茶壶猛灌了几口茶:“透心凉透心凉!”发着抖说:“明天为甚么不是旬休!为甚么!想睡觉哪!”
而事实上精神亢奋的书吏哪里睡得着?他裹紧毯子在温暖的公房里躺下时,外面滴答滴答的雪融声就足以让他失眠了。
长安城天色转好,阳光暖和天气宜人,积雪融尽。又因年关将近,诸人脸上纷纷添了喜色,当然欠人债的另当别论。坊门大开,一拨一选人及其亲友家属涌到朱雀门大街外,忐忑不安地前去观榜。
“徐三霸!你完了啊!等明年吧我看到你名字了!”、“晦气晦气!那你在哪儿啊?你是留是放啊!”、“我在找啊,诶这位娘子不要挡道啊!看到了看到了,这写的是什么呀?!对不起我瞎了我已是看不懂了……”、“官人你也是‘放’哦,回去等下届吧!”此君闻声直接昏倒,若不是好友拖拽出去,大概就要被踩踏至死了。
当然也有“喔喔这是写的‘留’吧,要去吏部选院呐!九郎啊你那边情况如何啊?要考上了与我一起去吏部啊!”、“留留留,也是留!赵兄我们一块去吧!诶,那个苏贤弟呢?喂苏贤弟你怎样啊?”被唤作苏贤弟的同僚好友看着‘放’字,默默转过了身,小心眼地决定不再和这两个人做朋友。
自古考试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那么,许稷呢?
王宅五房院内,千缨正在吭哧吭哧揉面团,其父王光敏火急火燎冲进来:“今日放榜啊!姓许那小子还在睡吗?”
“噢噢,今日放榜哪?!”千缨连手也没刷干净就猛地扎回房里,她刚打算摇醒许稷,却见许稷霍地坐了起来。许稷像被鬼附了体似的直愣愣看着前边,一拍脑袋说:“今日放榜!”说完火速掀被下了床,在千缨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换了衣裳,飞奔而出。
千缨猛地拽住她:“慢点不用急,晚些去也没甚么要紧,还不用跟人挤,晚上吃古楼子①,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带坛郎官清。”
“古楼子?大的吗?”
“当然了,我家有四口人哪,小的不够吃!”
千缨越变越大方了!
“你要升官了,俸禄也会跟着涨,吃好一点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嘛!”千缨说罢回屋又拿了一块蒸饼出来塞给她,“路上吃,别饿着。”
许稷肩负着千缨殷殷期望,抓过蒸饼就去牵了驴子,颠啊颠的好不容易颠到了朱雀门,却因人太多不得不找个铺子先拴了驴,只身朝那“望榜大军”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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