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娘懵懵点点头,骤听得外边有人大喊:“到哪儿去了?!还不赶紧烧热水来!”庶仆妻听得催促声,随手扯过毯子将小家伙一裹,急忙忙就走了出去。
门咚地一关,樱娘惊得一缩。没有点灯又无其他人声的房间,此时黑黢黢一片,与平日比起来像是突然变了样子。阿娘在的时候不会不点灯,也不会这样冷这样可怖……阿娘遇到甚么事?她在哪里呢?还好吗?
与此同时,万年县衙门却彻夜进行着审问。
千缨认为这是无稽之谈,自然拒不承认。然不论她怎样解释,万年县尉却认定她没讲实话。这盆污水泼得太突然太荒唐了,且这种事根本无法举证真假。
万年县尉问了一连串诸如“你与练绘认识多久”、“是甚么时候好上的?”、 “你为何三天两头去练宅?”、“上月你去探监是为何?”、“樱娘可确实是你与他私通所生?”
千缨一一回答,努力撇清自己与练绘之间的私人关系,并特意强调樱娘是领养的孩子。
那县尉见她态度这般坚决,又问“那么是否是他对你先做出不轨之举你不得不应和?”、“他有无利用职权对威胁过你?”等问题。
千缨仍旧称否。
那县尉遂诱导说:“你空口否认并无法洗脱嫌疑,和奸罪按律要徒二年,但倘若是练绘强迫你,便不能定此罪,你也可免去这二年牢狱灾。”言下之意分明是劝千缨自保,将污水都泼给练绘。
但千缨不愿承认未做过的事。
她与练绘之间清清白白,为何要承认二人之间有甚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那县尉见她如此不识趣,便不再给好脸色,撕破面皮令衙役将她带下去,说明日开堂由明府再审。
千缨心中惦记樱娘,又担心家人听到这消息会受刺激。韦氏身体不好,王光敏又是臭脾气,真不知会闹出甚么事来。
然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被衙役丢进最杂最乱的一间女监,一众狼狈罪妇见丢进来一个白白净净的官家娘子,顿时涌上去一顿厮打,将平日里对门阀世族的仇愤一股脑儿全撒了过去。
千缨起初还与她们厮打,但毕竟仅有两只手两只脚,斗不过一群女人,且力气也尽了。最后头发被扯乱,嗓音嘶哑鼻青脸肿,只能老实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至半夜,女监里多数人已经睡了,打鼾声此起彼伏,也有人装疯卖时而低吟时而怪笑,听着可怖。
长夜漫漫,今晚格外难熬。
台狱中的练绘亦得了消息,但到现在也未有人来审问他,显然他们是打算将这所有压力全抛给千缨,逼得她一介女流承认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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