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轻低头认错,并未看到美人骤然狰狞的眼底。绢布却看见了。提醒她:“这人有诈。”扈轻不动声色。绢布品级高,他给自己传消息对面未必能知道,但自己修为太低,一旦有异动未必不会被发现。装傻就是。“如此不识抬举,确实不是本尊想等之人。”美人收拾好神情,清冷开口。扈轻抬头:“请前辈高抬贵手。”“哼。虽然你不符合本尊的条件,但能到本尊跟前来确也有几分运道。”他顿了顿:“如此的话,便赠送你一件小礼品,不算你白来一场。”他双手向后一背,微微抬着头,高冷如月,清淡如云。“那边石头上,有个牌子,是本尊以前在此界用过的凡品,虽是凡品,在此间算得不凡。本尊留着无用,不如给你拿去耍。不识相的小辈拿了牌子速速离去吧。”又甩了甩袖,背过身,好似极度不耐烦。扈轻视线不由望向他说的那边,在绿草地边缘,靠近洞里地面的地方,果然看见一块白色石头,石头上随意的搁了一块似乎是破铁样的牌子,已然锈了厚厚的一层,看不出原模样是什么。哦,一块破烂。扈轻看了眼美到犯规的美人背影,背影一动不动。她慢慢的转身悄悄的往外溜。开玩笑,拣个破牌子?再划破手感染个破伤风吗?曾经有个和尚,可怜猴子看不到头顶月光,把遮盖井口的莲叶荷花咵咵拔了,然后呢?原来那是封印,封印一破死猴子蹦出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和尚。猴子套路深,和尚需谨慎呢。对面不是猴子,可扈轻嗅到了浓浓的套路气息。她实在是捡东西捡怕了,她身边捡回来的祖宗还少吗?其他不说,那个雷州的蛋,契约着她呢,吞金神兽,也契约着她呢。一个不高兴就能让她死。两座大山犹嫌不够还要弄第三座?她是傻呢。溜吧。反正她解释了,借个路而已,实在不借,她就耗着呗。你一要消散的残魂还能逮我过去怎么着?扈轻跑。美人猛的转身,面色狰狞,一瞬间皮下闪过某种恐怖的东西。“不识好歹,那就乖乖受死吧——”扈轻撒腿跑,鞋底擦出火来。别看她爸爸喊得亲,可她真不认为自己是老天爷亲闺女,什么宝贝呀机缘呀遇到的全是好事。她有自知之明。拣个扈花花要与妖族为敌。拣个白蛋是逃避了天机。拣个吞金兽还得给人家背奶瓶。得个空间是破的,得个血煞珠是横的,得个无情丝也是重伤退役的。姑且算是好事,但好事能一直找她?况且绢布提醒她这不是好人,再况且这人未免表现得太心急,一见面就要她拜师,都不考核考核吗?她没觉得自己是天才。她不想,他就不收了,又提出什么送礼物。男人的礼物能随便收?那是要倒霉一辈子的!越美的男人越有毒哇!扈轻撒腿跑,身后大力传来,她被抓起摔了回去。嘭的落在地上翻滚,眼见要滚到景致里头,扈轻忙十指狠狠一插——嗷,骨头都要断了。急忙射出无情丝拉住地面将自己停下。鼻尖离茵茵绿草,不过尺余。一双黑色云纹的鞋子,停在眼前。目光抬高,屹立的美人高如峭壁,漠然的低头望她,眼神残酷。“不识好歹。”美人冰冷逼视:“现在,给本尊磕头认错,本尊可不与你计较。”扈轻抬头看着他,咽下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忽而一笑。美人诧异,旋即脸色更加阴沉。扈轻又咽了几口口水,舒缓喉咙的紧张,开口:“我猜——你出不来这方寸之地吧。”美人黑沉的眸子一缩。扈轻又是一声轻笑:“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你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呢。”“找死!”深袖一甩,扈轻被大力击中凌空而起狠狠撞击在洞壁。无情丝瞬间而出,拉拽着她滑下,透入地面,固定。扈轻越发肯定心中猜测:“你是残魂?要消散了?所以,你根本出不来。我想,你的力气也有个使用范围吧?你的力气出不了洞,洞口外有迷阵还是你有迷幻的本事?但你也仅剩这点儿本事了吧?”“要收我为徒?要送我礼物?我怎么听着是想让我离你再近点儿呢?为什么?你要夺舍我?哈哈,老子不上你的当!”“混账!”又是大力袭来,扈轻躲无可躲,反正跑不出去,挨打是免不了的,反正就是打死她也不过去。吐出的血没浪费,全被绢布吸收了,一点儿没渗到外头来。如果一滴血能认主一次,那他吸了扈轻那么多血,生生世世都绑定了。有无情丝在,老东西打过来的力道从任何方向而来都没能把她打起来,扈轻摆烂了。反正不死不休了,她嘴上不留情:“省点儿力气吧,一把老骨头不怕折腾散架。留着这点儿精力多活两天不好?哦,不好,你出不来呀,这破地方呆够够了吧,活一天多受一天折磨吧。”又说:“你们这些大能怎么想的,人都上去了留个分身在下头,分身真可怜,哪哪都去不了,就守着一个破地方守株待兔。”“你也是倒霉,怎么被留在古坟场这种鬼地方?就是有人下来发现你也上不去啊。”“这下好了,到大限了吧,等不着了吧,也好,枯等有什么意思。虽然你是分魂,没有下辈子,等你消散了至少得了自由啊。”“前辈,一把年纪了要想开,要看淡生死呐。”她叨叨叨,叨叨一句就挨一次打,挨一次打就吐一口血,绢布就默默的给她弄干净。“你闭嘴吧,你才多少血,要吐成人干吗?”明知不敌,还要挑衅,你是疯了吗?扈轻不理会,眼睛紧紧盯着那人,不挑衅怎么激怒他呀,不激怒他,又怎么发现他的破绽?盯着那张美轮美奂不似世间能有的脸,灵感突至。“啊啊啊——你的脸长皱纹了!”扈轻以手指着,惊恐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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