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介制止住准备追赶的官差们,喝道:“先拿了阶下之人,这些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命四城守卫关闭城门,即刻在城中搜捕,关门捉鳖,他们能飞上天去?”
众士卒官差齐声应诺,合力将阶下举子纷纷擒拿捆绑。
“拿了多少暴民?”唐介道。
“一共五十三名暴民。”宋捕头回禀道。
“祸首苏锦可在其中?”
“大人……指的是哪一个?”宋捕头当然不明白唐介指的是苏锦。
“适才本府得到禀报,一名青衫黑巾的少年在此上蹿下跳妖言惑众,他不是祸首谁是祸首?蠢材。”
宋捕头忙探头在人群中寻找,却没找到府尊大人所说的那样打扮的学子。
唐介感觉到不对劲,亲自下了台阶,将一个个绑的像即将上笼屉的东城湖闸蟹一般的学子们一一审视,来回辨认数遍,终于失望,唾口骂道:“居然让他给跑了,一群蠢材。”
宋捕头忙道:“府尊大人息怒,四城城门一关,他能跑到哪去?小人这便张榜画形在城中搜拿,定教他插翅难飞。”
唐介恨恨不已,想想也只能如此,挥手道:“将这些暴民押解进府牢,着郭提刑逐一审讯拿了口供,报于我知;令你等全城搜捕漏网之鱼,务必将祸首苏锦捉拿在案。”
……
昏暗的小巷里,三个黑影快速的奔跑着,前面的两人几乎要将后面的那人拉的脚不离地了。
拐过一个巷尾,眼前出现一条城中小河,模糊的月光下,一脸马车停在河边的绿柳小道上,三人直奔马车而去,直到到了车前,才停下脚步。
“公子爷,快上车吧,先随晏东家躲起来,不出意外的话,满城便要大搜捕了。”
苏锦喘了几口气,压抑住心中的烦闷,此刻并无良策,但就这么灰溜溜的躲起来,却实在是不甘心,手扶着车壁犹豫不决。
“苏锦,上车吧!先避了风头再说,此刻被拿进去,便百口莫辩,只能等死了。”车厢内晏碧云的声音传来,同时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抓住苏锦的胳膊往里拉。
苏锦被这句话提醒了,转头对那两人道:“王朝马汉,速去找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我见到他们并没有被捉,这事须得找到他们,才能有分较。”
王朝拱手道:“公子爷,此事赵虎和晏东家的三名手下早已去办了,怕是现在已经得手了。”
苏锦点头道:“不错,知道动脑子。”
王朝挠头道:“小人可没这脑子,是晏东家吩咐的,别多说了,我等还要去接应一番,城中马上就要乱起来,万一失手,那可麻烦。”
苏锦不再犹豫,转身上车,王朝马汉对视一眼,沿着河边小路直奔衙门东北角而去。
马车内苏锦一言不发,只任由晏碧云握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晏碧云担忧的看着苏锦,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才好,她知道苏锦此刻的内心一定是充满了自责和愧疚,一着不慎,竟然将五十余位学子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境,苏锦骄傲的内心,定然承受了巨大的打击。
“苏锦,莫要难受,此事错不在你。”晏碧云苍白无力的道。
“那些闹事之人显然是安排好了的,夹杂在你们中冲击衙门,然后将你们拖下水,这是阴谋。”
苏锦依旧一言不发,自己怎么就没考虑到这个呢?难道自己不知道滕王唐介等人的虎狼之心么?他们怎么会任由事态发展,本意是救人,却落得这么个局面,这五十多人因自己而陷落,怎不叫苏锦痛心疾首。
“现在只需拿了那闹事中的其中几人,逼他们招供出事情真相,此事便有了翻转的余地,你且宽心,安心到我那里躲一躲,定会有转机的余地。”晏碧云徒劳的劝解着。
苏锦心里思潮翻滚,此刻唯一的希望便是拿到那几个人,然后弄清真相;但即便拿到了人,此事也难于登天,这些人受的是滕王唐介等人指使,恐怕是极为不容易的一件事,须得下狠手震慑才行。
即便拿了证据,自己将如何行事?在这滕王只手遮天的应天府中,只要进了衙门大堂,证据也就不成为证据了,现在要考虑万全,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晏碧云见苏锦一言不发,知道此刻劝解无用,轻声吩咐赶车把式加快速度,赶往《和丰楼》而去。
应天城内,衙役捕快四处出动,大肆搜捕起来,一时间鸡飞狗跳,气氛煌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