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战事延续数年,百姓流离严重,加之时有盗匪出没,民夫征集困难,臣去阻塞之处,已经在左近数县征集了近四千民夫挖石开路,九月中旬便可打通粮道;八月供应的近三万石粮草完全是靠肩背手提翻山而过,加上延州库存粮食才能勉强保证大军每日供应,臣无能,臣惭愧。”
赵祯沉默不语,老天不帮忙,实在是无法可想,他知道,西北地广人稀,山险路难,没了官道,物资根本运不进去,若是绕道而行,往南是大山横亘,往北则靠近边境,道路不畅不说,西夏军虽是可能侵入,庞籍定是不敢冒这个险。
“庞爱卿,朕知道你们的苦衷,但这官道无论如何要尽快打通,否则西北大军何以为战?”赵祯无力的道。
“臣誓死于九月初将官道打通,陛下莫要担忧;粮草供应不及之事夏大人处臣曾知会,此番无粮而出战,确实有些欠考虑了。”庞籍看似随意的淡淡一句,将军粮后勤上的责任一推而开,并将皮球一脚踢往拉他出来的夏竦,平平淡淡中报了一箭之仇。
众臣被庞籍的手段折服,此人城府深邃,手段老练,那意思好比是在说:我已经告诉了夏竦粮草供应不上,你们却还是要进军打仗,这不是蠢到家了么?此战失利的罪责,你们全权负责。
韩琦大怒,指着夏竦的鼻子道:“夏大人,怎地此事你已经知道,却不告诉我,兵之大事岂可如此渎职儿戏?”
夏竦被副手指着鼻子呵斥,若在平时定然勃然大怒,但今日也只好闭嘴不语,他岂能将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说出来;本来韩琦和范仲淹两人到了西北前线之后,硬生生将他这个主帅的军事权力全部架空,夏竦心里窝着火,这一次实际上他是故意而为之,想让韩琦吃个闷亏,然后借着这个机会便可以上奏皇上拿回军权。
本来小胜小负在数年拉锯战中已经平常的很,却没想到这一次败得这么惨,死了六千人不说,还伤了近两万人,漏子太大了,已经影响到了两军实力的平衡,这才闹到了京城。
此番弄巧成拙,也非夏竦本意,但事已至此,夏竦只能寄希望于共同担责,所以他才拉了庞籍出来,实指望庞籍能了解自己的苦衷,看在平日交情的份上拉上自己一把,却不料此人睚眦必报,轻轻反咬一口,却是直接将自己送入泥潭。
“夏竦,你太教朕失望了。”赵祯听明白了,一句话便盖棺定论,夏竦渎职之罪是跑不了。
夏竦跪下磕头如捣蒜,眼神不住的往一边的吕夷简身上瞄,指望晏殊是指望不上的,此人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现在只能指望吕相给自己说几句好话了。
吕夷简暗自痛骂夏竦愚蠢,本来今天他的矛头是对准韩琦和范仲淹,可弄来弄去,将夏竦弄了进来,真是始料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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