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大胜怒道:“宋知府的公文?他难道不知道下此公文需呈报批准方可行事么?”
潘江道:“这个小的不知,确实是大人的手笔,还盖着扬州府的大印,卑职如何敢违抗。”
苟大胜道:“休得跟本官鸹噪,本官命你马上关闭官仓,将这些百姓统统轰出去,另外那些放出去的粮食,你必须一粒不少的给本官全部收缴回来,否则,你麻烦大了。”
潘江心里怒骂不已,你们两个当官的折腾,教老子夹在中间难做人,说的轻巧,还他娘的全部收回来,百姓们拿了粮食怕是回家就煮了饭大吃,一粒不少拿回来?难道你他娘拿个刀破肚子么。
但眼见仓司大人怒火冲天,这等话如何说的出口,只得点头答应,回转身大喝道:“关闭仓门,停止发米,众位乡亲请回吧,仓司大人的话你们可听见了,再放米,我等是要掉脑袋的。”
苏锦大喝一声道:“潘江,你好大的胆子,敢违抗本使之命?”
潘江愕然道:“专使大人,仓司大人的话您又不是没听见,这……”
苏锦喝道:“他的话是话,本使的话便是放屁么?”
潘江摊手道:“那教卑职如何办差,这样,卑职就立在一旁,两位大人协商好了再说如何?”
潘江一转身,屁股对着两人,自顾自往角落一站,那架势很明确,你们两个咬吧,谁咬赢了我听谁的。
苏锦点头道:“也好,我来跟这位仓司大人理论理论。”
说罢迈步来到苟大胜面前看着他胖脸上的一道乌紫色的鞭痕道:“苟仓司,脸上的伤不轻啊,怎地这么不小心将鞭子往自己脸上抽呢,我看着都疼得慌。”
苟大胜怒道:“那个谁……刚才打我的那个家伙呢?”
众人四下搜寻,哪里有那汉子的影子,王朝早在苏锦的示意之下闪的无影无踪了。
“来呀,去拿了那个刺客,袭击朝廷命官,这还了得?”苟大胜大叫道。
他手下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心道:这上哪去拿人,人家早跑的没影子了,你当是在淮南路治所寿州府么?一呼百应不小半个时辰躲在狗洞里也能揪出来,这里可是扬州。
苟大胜瞪眼道:“怎么还不去?”
苏锦哈哈笑道:“蠢材,且不说你们能不能找的到他,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呢?鞭子是你的,也在你自己手中,你打别人结果手艺不精打了自己,这怎么能怪得了他人?人家根本就没碰你鞭子,只是碰到你的手而已,难道仓司大人是未出阁的小娘子,连手都碰不得不成?”
百姓们轰然大笑,看得出来这位小专使大人是要着意的戏弄这个恶吏了,百姓的眼睛雪亮的,百姓的情感也是朴素的,谁对他们好,他们便向着谁,眼见两人正面对掐,在场百姓自然是全部一边倒的站在苏锦这边。
苟大胜咬牙喝道:“笑什么笑,再笑剥了你们的皮。”
百姓们被他凶神恶煞般的摸样吓得赶紧噤声,苏锦冷笑道:“好本事,苟大人欺负起百姓来倒是拿手,官威比皇上的龙威还大嘛。”
苟大胜道:“这帮泥腿子偷官仓之粮,前几日还啸聚打砸,不拿他们当盗匪看便是便宜他们了,还用得着跟他们客气。”
苏锦道:“难怪你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这么狠了,正因为有你这样的恶吏,我大宋天下才永远不能清明,说白了,你比猪狗尚且不如。”
苟大胜气的脸上发白,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敢骂我是猪狗?你也是个小畜生。”
苏锦道:“错了,我没骂你是猪狗,你是猪狗不如也,我是畜生无妨,你连畜生都不如。”
苟大胜快要疯了,大吼道:“今日你不说清楚,必不与你干休。”
苏锦看着他变形了的脸道:“你当真要我说清楚么?左右无事,本使便分析给你听;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肚里吃的是什么?你能回答我么?”
苟大胜怒道:“你当本官是不事稼穑便五谷不分的蠢人么?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都是皇上的恩典,皇上给我俸禄,本官替皇上办事就这么简单。”
苏锦讥笑道:“皇上的俸禄又从何而来呢?”
苟大胜道:“自然是百姓耕织,朝廷收取税务钱银发放。”
苏锦微笑道:“说的好,百姓种棉养蚕,日夜纺织裁剪方有你身上之衣,百姓耕种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呵护小苗,最后辛苦收割才有你这腹中之食,你说你是不是老百姓养着的么?”
苟大胜被他绕的有些糊涂,眨巴着眼睛道:“是……不过……”
苏锦打断他道:“你承认算你还有点人性,百姓若是拿这些粮食去养猪养狗,这些猪狗长大之后会反咬他们么?”
苟大胜道:“当然不会,不过……”
苏锦道:“你承认就好,猪狗得主人之食喂养不但不会反咬一口,反会对主人有所回报,猪肥了可卖肉,狗大了可看家护院,对主人忠诚无二,可是你吃了百姓的穿了百姓的却反过头来打骂供你吃穿的百姓,你这不是猪狗不如是什么?你也姓狗,狗也姓狗,不过你这只狗却是忘恩负义之狗,丢了你们其他狗的脸了。”
苏锦说完,全场哄堂爆笑,就连肃立一边的士兵们也憋不住,用刀鞘遮住嘴巴,笑的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