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陆续下朝,晏殊磨磨蹭蹭的留到最后,直到众人散尽,这才慢慢出了大庆殿,正欲转身从殿旁台阶下去往北,忽听一人叫道:“晏大人留步!”
晏殊回头看去,却见路边侧门内一人站在一丛苍翠欲滴的万年青前朝他招手,正是御史中丞欧阳修,晏殊赶紧拱手上前道:“欧阳大人怎地没回去,在此欣赏皇宫花草么?”
欧阳修哈哈笑道:“下官正在等候三司大人呢,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欣赏花草树木。”
晏殊愕然道:“你怎知道我要从这侧门走?”
欧阳修神秘的眨眨眼道:“三司大人难道不是去见皇上么?大殿上人多口杂,许多话怕是开不了口,本人判断三司大人必会从此经过,入内宫求见皇上。”
晏殊心中一惊,这个欧阳修看来不简单,嗅觉比狗鼻子还灵,居然算准了自己要去见皇上,却不知他用意何在。
“欧阳大人真不愧是御史台出身,揣摩心理,查勘细节当真一流,不错,老夫正是要去内宫见皇上,想向皇上回禀近期粮务进度以及出现之弊端,请求皇上指点对策。”
“顺便和皇上说说粮务专使苏锦之事,是么?”欧阳修插嘴道,脸上带着若有若无似笑非笑的表情。
晏殊呵呵笑道:“欧阳大人多虑了,此事皇上既已委派给大人全权办理,老夫怎会不识相从中插一杠子,那苏锦虽是老夫举荐之人,但是否有罪老夫可真不敢担保,刚才在朝上,老夫只是希望有确凿的证据罢了,可不是为了给他开脱。”
欧阳修点头笑道:“三司大人高风亮节,从不偏袒私人,这一点本人是知道的,不过本人现在倒有些后悔这次自告奋勇接了苏锦矫诏一案的调查之事,下朝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妥,您说我该如何调查呢?”
晏殊不动声色道:“御史台查勘官员的手段欧阳大人比老夫多了百倍,怎地反倒来问老夫如何调查,老夫可不敢替你乱出主意。”
欧阳修左右看看,忽然低声道:“三司大人的意思是要本人秉公办理了?先去提了证人拿下口供,再去询问苏锦,最后两厢对质三堂会审做出决断是么?”
晏殊淡淡道:“怎么做是你的事,老夫在此事上实不能给你出什么主意,苏锦是我三司之人,按理也需避嫌回避为好,欧阳大人何必问我。”
欧阳修皱眉道:“说老实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刚才堂上吕相的那封信中其实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按照那封信上所言,苏锦的事儿恐怕不会有假,堂堂一路转运使,怎会杜撰陷害他人的证据,这不是自毁前途么?而且吕相是何等精细之人,他能在朝堂上公然读信,必是经过核实判断,所以此案其实已经很明朗了。”
晏殊笑道:“你们御史台向来都是以揣摩人的心思来办案的么?凭着你的揣摩和观察,苏锦这件案子似乎无需勘察,直接可以定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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