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祥愕然道:“老衲何曾亵渎了佛祖?老衲虽佛法并非精深透彻,但自问自六岁入寺修行,历五十余载虔诚伺候佛祖,从未有过二心,何来亵渎佛祖之说?”
苏锦心道:这老和尚可亏死了,居然当了一辈子和尚,大千世界花花草草居然一样没经历过,真是替他可惜。
“大师好好想想,自然明白。”
“老衲问心无愧,何须多想?”善祥终于怒了,这少年装模作样,大半夜的跑来乱扯一通,便是泥人也要冒火了。
“好吧,既然大师不肯承认,在下便得罪了;敢问大师,明知有人心术不正,却收之为佛门弟子,是否为亵渎之举?”
“是谁收了心术不正之徒?请施主明言。”
苏锦冷笑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么?非要我点出来?”
善祥快要暴走了,佛门高僧的形象也顾不得了,拿起木槌在木鱼上敲得笃笃笃乱响。
“小施主好没道理,佛门虽是慈悲之地,但也绝不容狂徒胡乱作践,今日须得说个明白,否则……否则……老纳可跟你没完。”
苏锦哈哈笑道:“你跟我没完,我还跟你没完呢,你这老和尚,做了错事还不承认,我问你,你收的那两个俗家弟子一个叫‘普济’一个叫‘救难’是不是?这两人是什么人?”
“你是说老衲收了心术不正之人?”善祥指着自己的鼻子愕然道。
“不是你还是谁?先别顾左右言他,回答我的问题,普济和救难是不是你收的俗家弟子?”
“阿弥陀佛,这两人正是老衲收的弟子,不过……”
“先别狡辩,我来问你,这两人的底细你清楚么?”
“这个……老衲有所耳闻,此二人是扬州商贾,老衲收徒之时也曾打听过,这两人乐善好施,是扬州城中出了名的大善人,又一心向佛,老衲当然要收。”
苏锦鄙夷道:“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好不好,你日间都说了,对这两人并不满意,只因这两人出资帮你兴建庙宇,所以你便为了钱财收了他们为徒是么?”
善祥面如暗淡,颓然坐倒在蒲团上道:“实不相瞒,老衲确实是因为他们答应资助兴建文殊殿和出钱物供奉寺庙,这才答应了收他们为俗家弟子的,谁成想,谁成想……阿弥陀佛,罪过呀。”
苏锦道:“有什么不好启齿的,做都做了,还怕人说么?”
善祥双掌合十,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顿经文,想必是在求佛祖原谅,这才缓缓道:“当日收徒之时,老衲确实派人去城中打听两人品行,不过问了很多人,都说两人乐善好施,是两个大善人,老衲心道,既然如此能解寺庙之困顿,又可不违佛祖训诫,收了便收了,不过是个俗家弟子,一个名分而已;谁料想数月之后,老衲进城做道场,无意中听人说起普济,说他乃是城中一霸,做了不少坏事,又说那救难也是和他一伙的,两人合起伙来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老衲当时便懵了……”
苏锦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将此二人逐出门墙呢?”
善祥颓然道:“也怪我六根未净,患得患失,那时普济和救难已经布施了大量钱银重建文殊殿,有解决了寺庙中百名僧众的生计,若是将其逐出门墙,这两人定然讨要布施,到时候老衲拿什么来还给他们?再说原来供奉文殊菩萨的大殿倒塌已久,菩萨金身裸露在外,受风雨侵蚀,老衲如何对的住将主持之位传于老衲的前辈高僧?想来想去,便一时权宜,想等文殊殿完工,寺庙香火收入能自给自足之时在做计较,一念至此,因循至今。”
苏锦叹道:“阿堵物真是害人,连佛门高僧都不免受制于此物,不过大师为庙宇僧众着想,倒也情有可原。”
善祥道:“施主为老衲开脱,老衲甚是感激,不过怕是不能见谅于佛祖了,为求心安,老衲每每单独将此二人招于禅房单独讲授佛法,想让两人得佛法熏陶幡然醒悟,若他们能悔过自新,也算是老纳的一番功德,或能弥补过失。”
苏锦道:“大师未免太天真了,这两人干的事人神共愤,要想他们回心转意,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大河之水倒流回山脉还差不多。”
善祥愁眉苦脸的看着苏锦道:“施主到底是什么人?怎地对此二人如此了解?对老衲收他们为徒之事也是了如指掌?”
苏锦道:“大师可知近日扬州缺粮饥荒之事么?”
善祥道:“如何不知?老衲还曾拿出寺庙存粮在山下施粥数日呢,只不过,本寺拮据,实在是没有更多的粮食来接济百姓;后来听说朝廷派了位有为官员前来赈济开仓放粮,又调了大批的粮食来周济,这才解了扬州百姓倒悬之苦,老衲闻言还曾在佛前为他念了七七四十九遍大乘无量寿经呢。”
苏锦闻言起身躬身而拜道:“多谢大师为在下祈福诵经。”
善祥愕然道:“你……你就是……?”
苏锦微笑道:“正是在下,钦命粮务专使苏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