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倒不是矫情,这个龙真跟扬州的案子毫无干系,扬州官吏即便能就地处决灭口,龙真却不在其列;龙真是禁军,虽然办的是粮务,但是出了岔子还是要枢密院出面依照军法来处置,即便是将他交到欧阳修的手上,欧阳修也没有办法治他的罪,所以苏锦倒真的是处在两难境地。
“绝不会如此,专使大人,卑职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再冒犯您了,只要饶了卑职,卑职日后供你驱策,绝无二话。”
苏锦眯着眼捏着光洁无.毛的下巴踌躇不决,忽然问道:“我怎么能信你呢?这样吧,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故意拖延运粮时间,又故意任粮食被土匪截去?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这么做背后肯定有指使之人,那人是谁?”
龙真转了转眼珠道:“专使大人误会了,卑职并没有故意拖延运粮,到达庐州的时候,卑职本打算马上便发运,结果在庐州府中凑了好多天也没凑齐车辆,卑职也是没有办法;后来车辆凑齐,天却又下了大雪,当然就更慢了;至于土匪抢粮之事,实在是卑职胆小如鼠,贪生怕死,见土匪人多,不敢应战,所以……”
苏锦道:“你这个人就是这样,把世上的人都当傻子,本使这是在给你机会,你却不珍惜。”
龙真忙道:“句句是实啊,专使大人明鉴。”
苏锦转过身去,缓缓在草地上踱步,考虑如何处置龙真,此人到现在还不说实话,心存幻想之念,可以想象,一旦此人脱离自己的控制,他会毫不犹豫的反咬一口,将自己的事全部曝光。
正思忖间,忽听身后一声惨叫,苏锦惊骇回望,只见马汉正踩着龙真的身子往外拔刀子,那刀子砍在龙真的脖子上,几乎将龙真的脑袋砍掉了一半,龙真大睁着眼睛,口中赫赫作声,手指着苏锦不知道想说什么。
马汉的刀刃被卡在脊柱里,夹得死死的,就是拔不出来;恼的他飞起一脚踹在龙真的头上,将断了一半的头颅硬生生给踹了下来,连滚数滚落在苏锦额脚边。
苏锦吓的往后一跳,大惊道:“你怎么宰了他?”
马汉道:“这小子知道爷的把柄,留着他是个祸害,爷下不了手,小人便替爷除了这心头之患。”
苏锦跺脚道:“谁要你自作聪明的?我还要从他口中拿下口供,找出幕后指使之人呢,你……你也太鲁莽了。”
马汉挠头道:“您不早说,我们只是担心爷会被这小子坏了事……”
苏锦叹道:“你们为我好我知道,可是根本没必要杀他,找个秘密所在囚禁起来,问出口供扳倒他的后台之后再杀也不迟,怎地这般性急。”
马汉耷拉着头道:“这个……小的可没想到。”
苏锦严厉的道:“这回就算了,下回再自作主张,爷要扒了你的皮。”
王朝等人上前劝慰道:“爷,事已至此,赶紧处理善后,就别怪老马了,他也是好心。”
苏锦哼了一声道:“还有什么好善后的,他的尸首塞进坟墓里算了,洞口要堵得严严实实,可莫教野狗拖了出来,教人发现报了官那可麻烦了。”
众人七手八脚将龙真的尸首塞进洞里,用一根粗树枝捅到最深处,刚要填土堵洞,苏锦道:“别忙,将那些狗尸体和那具啃得不像样子的尸体也塞进去,一并埋了;地上的血迹撒些泥土盖住,灭口也要像个灭口的样子才是。”
马汉嘿嘿一乐,原来爷想的这么周到,看来早就动了杀机了,刚才训斥自己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众人弄妥之后,熄了火把悄悄的摸回茅屋处,里边老两口依旧鼾声如雷,苏锦没打算惊动他们,蹑手蹑脚带人下了土坡骑了马一溜烟的回悦来客栈去了。
可怜龙真,找来找去找到个绝佳藏身之处,却被几只野狗坏了事,被发现了行踪,当时他也是没办法,野狗要是钻了进来,一见有人在里边,还不乱吠乱咬,无奈之下才用匕首捅死了狗儿,实指望狗儿死了不出声了,他们便找不到自己,可还是功亏一篑。
而他苦心寻找的藏身之地是个坟墓,不能不说他对自己的命运有了些许奇异的预感,求仁得仁,终于如愿以偿的枕着死人骨头,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