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局面,身为部族首领的野利兄弟自然是有切肤之痛,部族的勇士们战死沙场倒也罢了,勇士们生来便是打仗的,死了再生便是。但目前的状况,军队的粮食都不能保障,后方留守的妇孺也吃不饱穿不暖,到了秋十月之后,一场大雪下来恐怕要冻死成千上万的人,打仗都没死那么多人,若是饿死冻死许多人,那简直是天大的耻辱。
所以一听大元昊又要号召打大仗的时候,野利兄弟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妹夫实在是太过好大喜功,完全的由着性子来,喜欢欺男霸女,喜欢胡乱杀人倒也罢了,毕竟这对于一个男人和一个君王来说并非什么致命的缺点,但是完全无视国内的状况,一味的一意孤行,这就是幼稚之行了。
面对野利兄弟的反对,李元昊及其愤怒,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江山社稷有一半是野利遇乞和野利旺荣在支撑,若非这两位穷尽人力财力帮自己肃清大夏全境,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安逸的在兴庆府当皇上,就算是跟大宋开战,主力军队也还在这两人的手中握着,这两人不同意,此战想打也打不成。
李元昊多么希望可以痛快的大喝一声:“谁敢反对立即斩首。”但是不管内心多么想这么说,他还是微笑着向野利兄弟解释。
“二位的心意朕都了解,你们所谈的情形朕也心中有数,上月你等曾上书要放归一部分军队回去耕种,此时正是耕种放牧季节,确实应该让我们的粮仓丰满起来,让我们的牛羊肥壮起来;这场仗打到今日其实双方都已经疲倦了,有人上书建议和宋国休战讲和,朕也考虑再三觉得是时候了。”
野利遇乞拱手道:“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不派人去宋朝商谈罢兵言和之意呢?皇上既然知道国内的情形,您怎么能不感到心忧如焚呢?在这样下去,今年冬天必是个饥寒交迫的冬天,臣恐会因此生乱,到时候悔之晚矣。”
李元昊按捺住想拍桌子的冲动,叹息道:“说起来容易,讲和便是那么容易么?讲和也要讲究时机和方法,恰当的时机恰当的方法会让我大夏受惠颇多,既然要和宋国停战,我们就要从宋国身上榨取些东西出来,如若不然,讲和便是跟宋人投降,朕是万万不能输了这个颜面的。”
野利旺荣道:“皇上,那您说怎么个讲和法才是正确的呢?你又要想要条件,又要集结部队大举进攻宋国,这难道对讲和有什么好处么?”
李元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跟宋朝谈和,那嘴皮子磨是没用的,你们都知道宋人的嘴皮子一个个赛过千军万马,咱们党项人只会刀枪说话,战场上见真章,跟他们磨嘴皮子必输,而如何让宋人乖乖闭嘴,接受我们的条件不敢讨价还价,只有靠一场压倒性的胜利才能让宋人明白,我们和他们讲和是施舍而非无奈,这样便能取得更为优厚的条件,朕也是为了大夏的利益着想呢。”
野利兄弟若有所思,李元昊说的不无道理,一场大胜之后再和谈,无异于对大夏来说更有体面和好处,常言道打打谈谈谁打的狠,谁在谈判桌上的腰杆便更直,李元昊这次借机报复,实际上是想以一场大胜体体面面的结束两国的战争,这也是一种高明的策略。
李元昊见野利兄弟似有触动,忙趁热打铁的道:“两位统领,此战过后,朕答应你们回兵耕种之请求,也会立刻和宋人和谈,咱们休养生息个三五年,待时机成熟再攻大宋,到时候朕让两位统领一个做汴梁王,一个做应天王,让你们好好的享受下半辈子。”
野利遇乞叹了口气道:“什么汴梁王应天王的,我兄弟二人也不敢奢求,若真能完成统一大业,我二人自然是解甲归田回去骑着马儿放牛羊去,倒也惬意的很;也罢,皇上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便干宋人一票,打疼他们,对和议将会更加的有利。”
李元昊长舒了一口气,这两人同意了,他人的反对便毫无意义了,再有反对的,李元昊会毫不犹豫的砍了他的脑袋;李元昊也暗下决心,一定要找机会除掉这二人,这两人对自己确实重要,但也是自己最大的威胁和障碍,决不能让这两人左右自己的行动,把自己当傀儡来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