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夏兵蜂拥而上,将葛怀敏团团缠在中间,葛怀敏武艺不弱,手中长剑指东打西劈砍削刺,一会功夫便被他砍死砍伤十多人;但每杀伤一人,换来的便是身上的一处伤口,虽然都不致命,但已经全身上下数处伤口冒血,成了个不折不扣的血人。
再斗数合之后,葛怀敏身中一枪一刀,枪伤在肋下深入数寸,刀伤在左臂深可见骨,均是重伤。受此重伤之后,身体逐渐不听使唤,脚步也滞重起来,紧接着又被乱刀连砍数处,已经无再战之力。
葛怀敏知道自己的大限已到,猛然间一声大吼,挥剑削开一名夏兵的咽喉,但同时后心一凉,紧接着难言的刺痛深仿佛深入灵魂之中,低头看时,但见一柄刀尖从胸口透出,兀自滴滴答答的流着鲜血。
“皇上……臣葛怀敏今日可算是精忠报国?韩帅……卑职可以得到您的原谅么?”葛怀敏仰天大叫,全身上下鲜血淋漓状若鬼怪。
“杀了,快杀了他。”拓跋庆守在人群外大声下令道。
葛怀敏听到拓跋庆守的声音,忽然双目圆睁,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手中长剑猛然掷出,长剑破空而去直奔拓跋庆守面门,拓跋庆守不敢怠慢挥刀一档,将长剑磕飞数丈;与此同时,数十柄刀枪同时刺入葛怀敏的身体中,葛怀敏一声长呼,眼中神色黯淡,站立原地垂下了头颅。
有夏军尚怕他未死,上前用刀在葛怀敏尸身上乱剁,拓跋庆守大声何止,快步上前冲着乱砍的士兵一顿耳光骂道:“人已死,糟践他身体作甚?此人勇武无畏值得敬重,若不是敌我双方立身不同,我倒是极想与之结交,好生将其整理,抬去野利大王处告知。”
……
一座小小的定川寨,本拟片刻之间便会被西夏铁骑踏平,却生生的阻挡了西夏军近三个时辰,黎明时左军野利旺荣部便抵达山口,此时已经巳时将末,还是在对方主动弃寨而走的情况下才算结束,宋军凭借不甚坚固的寨墙和这座不高的山坡,硬是以数百人的代价杀伤夏军两千余人,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野利旺荣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这具直挺挺的尸体,但他知道不能怪罪他人,宋军再勇武也只是宋军而非猛兽,此战之挫的根本原因乃是自己轻敌所致。
不仅自己如此,整个大夏军团中都存在着普遍的轻敌思想,否则何以元德中的四千骑兵都拿不下这座城寨,反倒被杀伤众多的士兵;归根结底便是因为,在元德中以及众多的大夏将士心中,宋军根本就不值一提,所以在宋军突然使出各种诡计之后,便无法应对,只能挨打了。
这近三个时辰的耽搁,后续的野利遇乞率领的右路四万骑兵也堵了半天,幸而是自己的亲兄弟带兵,偷偷的将情形派人告知于他,他也不会来嘲笑自己蠢笨,若是李元昊得知,恐怕从此便将此事当成自己的耻辱了。
拓跋庆守派遣两千骑兵追杀逃跑的定川寨宋军,虽然一路上斩杀了三百多名宋军士兵,但大部分的宋军选择的是沟壑纵横荆棘丛生的阡陌,马儿无法进入,也只能望而兴叹;有十几骑夏军立功心切策马踏上这些难行的小道,结果反被宋军所杀。
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让野利旺荣郁闷不已的是,追杀而回的士兵们带来了一个让他头疼的消息,前方十余里处居然又有一座城寨,有人说那里原本叫做刘燔堡,大军数月前便已将之攻克焚毁,却不知宋人何时又将其重建起来了。
刘燔堡的地势倒不险要,过了定川寨之后便再无险要的地势,之所以选择在此地设寨却是因为一条河流横亘而过,正是由陇山北麓融化的雪水汇聚而成的一条不宽的河流,从西往东流入泾水之中。
而刘燔堡则是选择水流最为平缓的一处河滩的南岸建立,大夏骑兵南下渭州必须要渡过这条河,要么搭桥,要么摆渡,要么便是直接骑马淌水过河;搭桥摆渡非到万不得已自然不考虑,那是因为,虽然并无难度,但是十几万大军渡河南下搭桥的话要搭上不下百座,用船的话起码也要上百艘才够,否则光渡河便要渡个一年半载。
综合而言,选一处水势平缓而又不深的河道骑马涉水而过,乃是最为简便易行之法,可偏偏这刘燔堡的坐落之处便是在渡河的最佳地点,很明显这又是一颗钉子。
野利旺荣的左军开到刘燔堡北面对岸的时候,刘燔堡的寨墙上的宋军已经是严阵以待,不仅如此,隐约可见对岸土坡之后也有影影绰绰的宋军弓手的身影;很明显,宋军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夏军开始涉水渡河,迎接他们的必是飞蝗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