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痛心的道:“在你眼中,朕便是这样的人么?”
苏锦道:“何止是我,天下人都不是傻子,从新政之事你以范仲淹韩琦为挡箭牌,不敢公然承认新政乃是你的责任始,你便已经失去了我的尊敬;你只想坐享其成,却不愿为此承担任何责任,出了事便责罚臣子了事,岂是仁君之行?”
赵祯怒道:“朕是皇上,朕难道还要罪己不成?臣子理应为君分忧,君如父,臣如子,子代父过有何不可?”
苏锦丢下钓竿,转过身来双目炯炯的看着赵祯道:“你告诉我,除了你是皇上之外,你我有何不同么?”
“不同?你是何意?”
苏锦道:“你有几只眼睛,几个鼻子?几对手脚?你比我聪明?你不食人间烟火?告诉我,你和我有什么不同。”
赵祯道:“朕非怪物,如何会比你多长手脚口鼻?朕非神明,如何能不食人间烟火?”
苏锦道:“这就是了,既然你我没什么两样,为何你便可以成为皇上,成为决定他人生死,奴役他人替你卖命的上位者?你会说是以为你的祖先流血征战打下的江山,但先皇先帝的功业跟你有一文钱关系么?你凭什么便能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
“放肆,皇上乃天之子,受命于天统帅万民,你这么说话不怕遭天谴么?”赵祯绝对没想到苏锦会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思想。
苏锦摆摆手道:“别吓唬我了,你那一套对付百姓可以,对我完全无效;我来告诉你真相,你不是天之子,天上只有日月星辰,并无人替你做主,你和我们一样,吃的是饭菜,拉出来的是臭哄哄的屎尿,毫无异样之处;你能当上皇上,完全是由于百姓们还没明白这一点,但是你比谁都明白,而很不幸的是,我明白这一点;说句不吓唬你的话,你我在这荒岛之上,我随时可以终结你这天之骄子的性命,只需用一块粗鄙的石块即刻,你不必害怕,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我只是要你明白,你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身份才能掌握他人之生死,而是他人甘心情愿的为你所驱使奴役,他们还没明白我所明白的道理而已。”
赵祯额头汗珠滚滚而下,苏锦的话像一柄柄重锤敲击着他的内心,夜深之时,赵祯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为何天下之主便是自己,自己有何特异之处能够统帅万民?他明白自己其实也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没有光环在身,他狗屁都不是,也正因如此,他才极力的要维护自己的皇权,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己的地位,或许这正是一种心虚的表现。
“早在李唐太宗之时,当时的皇上李世民便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那便是他明白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靠着百姓的拥戴才能坐稳宝座,所以身为皇上,要想保住皇位的稳固,只需要做一件事,那便是一切为了老百姓的安居乐业着想,让他们快快活活的生活下去;老百姓们要求的不多,仅此而已,而非什么猜疑嫉妒打压之类的无聊行径,我全力为大宋的富强努力,你却听信小人谗言派人暗中调查我,我不想做第二个范仲淹,更不想替一个不信任我的人卖命,所以我只能来此钓鱼,从此你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我绝不插手过问;正如你所言,江山是你的,弄垮了,你做不成皇上也不关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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