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试试来远堡?
完颜宗翰的目光,又看向了那个建在半山腰的来远堡,看起来那里是唯一的缺口,当然看起来更像是陷阱。
草原上,王禀重新新开拔的军队,带了将近三万的辅军。
这些辅军骑的马和他们一样,都是草原劣马,快是快不起来,但胜在持久。
这些辅军,都是被龙锡金带忽悠过来的契丹百姓。
当然能够忽悠他们,其实本质上,是因为捷胜军要去的地方,契丹人也想去。
耶律大石不带他们去,现在宋人带着他们去。
而且还是以耶律余睹的名义,他们为何不去呢?
哪怕知道那龙锡金带是假的,他们也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每个国家都有一批人,他们愿意为自己的家国,付出自己的生命,并且认为那是理所应当。
国破人亡之时,是无可奈何,当王禀给了他们一个机会后,他们穿着不是很厚重的皮甲,带着其他族人的仇恨,还有勉强拼凑出来的箭弩,跟着王禀就上路了。
林幼玉骑着一匹黑白相间的劣马,小脸冻得通红,但是依旧兴致昂扬的大声的唱着。
“结束浮云骏,翩翩出从戎。且凭天子怒,复倚将军雄。万鼓雷殷地,千旗火生风。日轮驻霜戈,月魄悬雕弓。”
“青海阵云匝,黑山兵气冲。战酣太白高,战罢旄头空。万里不惜死,一朝得成功。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古人昧此道,往往成老翁。”
林幼玉轻灵的嗓音在草原上飘荡着,军卒们倾耳倾听,虽然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但是人美歌甜就够了。
“林监事,你这调挺好,就是俺们军卒都是一帮粗汉,听不来这么文绉绉的东西啊。”一个军卒大声的喊道。
另外一名军卒应和道:“你这个憨憨!有的听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有本事你唱一个。”
这个军卒的调侃引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禀摇摇头,他能听明白这首诗,但是军卒们多数目不识丁,能听出个大概意思就不错了。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林姑娘,这高适的诗,唱给军卒听,他们也听不明白。军汉不懂这个。倒是某学了一首歌,教给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忘了没。”
“王将军起个头!”军卒们开始起哄,将军教的歌挺多的,他们当然没忘。
王禀点了点头,大声的喊道:“狼烟起,江山北望!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嘹亮而浑厚的歌声在草原上肆意的飞扬,就连契丹的辅军也抬着头,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他们不会这个歌,但是能听懂里面的意思,他们希望自己有像大宋一样的官家和将军,可是他们的皇帝是耶律延禧,他们的大将是耶律大石。
一首歌唱完,军卒们脸色涨红,群情激扬,士气振奋了一些。
毕竟大雪地里行军,还有看不到沼泽,时不时的不正常的减员,看不到尽头的路,随时都有人掉队,这都是影响士气的重要因素。
王禀的准备十分充分,早就想到了行军路上的重重阻碍,虽然艰难,但是快走到了。
林幼玉听完,掩面轻笑的说道:“王将军,这首词,对仗不工整,还没有词牌名,是何人所做?看来是个不谐音律的人。”
“倒是谱曲的人,是一个能人,这曲子谱的虽然怪了些,唱出来,很好听。”
王禀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很久才停下说道:“这词是官家随笔所做,是官家从大同府回汴京前一夜写的,谱曲的人是李清照,就是名满汴京的李大家。”
“后来传唱了到了云中路,军卒们都学会了这首词,其实挺好听的。”
林幼玉一副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
官家作诗作词,大概没人敢找官家斧正,所以这词才这副模样,但是军卒们唱的,自然要自己能听明白才行。
一骑斥候,飞快的拍打着马股,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王禀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道:“黄龙府到了!不到五十里!一天的路程!”
“备战!”王禀怒声吼道,刚才还有些萎靡的军卒们,在马背上,坐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