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急刹车,白馨蕊手中喝了一半的蔓越莓汁险些脱手,星星点点的汁水从杯子里洒落出来,溅到她柠檬黄色小雏菊图案的连衣裙上和乳白色的地毯上。
云姨忙接过她手中的玻璃杯,一边替她小心擦拭身上的果汁,嘴里一边埋怨着司机:“怎么开车这么不小心?”
白人司机自然听不懂云姨吴侬软语的斥责,谦恭地向白馨蕊道着歉:“抱歉,大小姐,前面好像有一群……鹅。”
白馨蕊拉开车窗上的纱帘向外张望,宽大的房车正行驶在蜿蜒的小路上,一队罗德岛海边特有的大渔鸥正悠然自地跺着方步从道路中央走过。
她索性打开了车窗,海洋的味道扑面而来,她知道,那幢熟悉的热那亚都灵风格的宫殿式大宅就在不远处了。
汽车甫一停下,白馨蕊等不及云姨扶侍,飞速冲下车直奔家门。
在宽敞的大厅中,她大声喊着:“妈——妈——”
刚喊了两声,面无表情的凯西从楼上走下来,对白馨蕊行礼如仪,严肃却不失恭敬地问候道:“大小姐,下午好,您本周过得愉快吗?”
白馨蕊最讨厌凯西这套假惺惺的英国宫廷式繁文缛节,故意用带着纽约布鲁克林区黑人口音的英语,很不友好地问道:“我妈在哪儿?”
“太太服了安眠药才睡下。这几天,她精神不好……”凯西规矩作答。
白馨蕊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暗夜星辰的壁纸上显示,现在的时间才五点半,这睡的是什么觉?
她斜睨了凯西一眼,从她身旁擦肩而过,独自上了楼梯。
推开沉重的金丝柚木雕花大门,屋子里光线暗淡,浓艳厚实的紫色天鹅绒帘幕将黄昏美丽的晚霞遮蔽在窗外。
白馨蕊猛地一摔,身后巨大的雕花木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啪”,卧室里的灯全亮了起来。
屋子中央贴着金箔的后古典主义风格雕花大床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子用素白的手挡住灯光,勉力撑起半个身子,卷曲的黑色长发散落在镶着蕾丝花边的暗红色真丝枕头上。
就在辨清来人是白馨蕊的一瞬间,她马上从倦怠中恢复了威严,厉声质问道:“你还知道回家?刚才摔门给谁听?”
白馨蕊仿佛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反问道:“你今天去学校干什么了?”
黄雅倩从柔软的蚕丝被中完全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真皮软包的巨大床靠上,轻哼一声,道:“我不觉得我做什么事还需要向你报备!”
白馨蕊冷声道:“你干什么和我不相干!但你没权利干涉我的**!否则就是侵犯人权!”
“你以为你这是在和谁说话?!”黄雅倩忽然像失心疯了一样大声嚎叫。
这种气势一下子震慑住了白馨蕊,她愣住了,心里有短暂的恍惚和错乱,还不禁生出些许恐惧,黄雅倩以前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情绪激烈。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黄雅倩稍稍放缓了一些语气,说道:“我千辛万苦把你送到美国来读书,如今,你好的半点儿没学会,什么**、人权这些狗屁东西倒是说得蛮顺口!别忘了,谁是你的监护人!如果我把你手里那张白金信用卡停掉,看你去和谁讲**,讲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