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迁瞪大了眼睛,将信将疑。
但说来也怪,孟小莲服药之后不久,呼吸就平顺了许多,而且往日她睡梦之中,都苦于梦魇纠缠,今日却是睡得颇为香甜,苍白的小脸也浮起一丝血色,看着恬静安然,惹人怜爱。
“果真有效!”
孟迁见状大喜,对公孙道士感激道,“多谢道长赠药之恩!”
“你先不忙谢贫道,听完了怕是还要恨贫道。”
公孙道士摆了摆手,笑道,“此药虽然神效,但必须日服一丸,连服月余,方可痊愈,期间一日都不得断,断上一日,旧疾卷土重来,若是断上三日,呵呵,病入膏肓,便是大罗金仙来了都救不了了。”
孟迁大怒,拳头猛地握紧,捏得骨节“嘎嘣”作响。
几息过后,他缓缓抬起头来,对上公孙道士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满腔怒火宛如被冰水浇灌,顷刻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罢了!”
他无力地叹息一声:“为了我家小妹,这趟西楼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去的!”
……
翌日。
孟迁起个大早,和嫂嫂妹子打了个招呼,便出了安仁坊。
正如公孙道士说的那样,中了他们秘制蒙汗药的杜秀娘和孟小莲,在醒来之后,浑然记不起了他们家有外人造访过。
至于公孙道士一行人,交代孟迁等他们的消息之后,便离开孟家,不知去向。
从汴京外城,走了一路,到了内城。
孟迁的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空着腹离开家,这会儿饿极了。
“罢了,民以食为天,先用朝食,余事再论。”
他嘴里咕哝着,径寻了道旁一间兼卖食次下酒的茶饭肆,随手扔出一枚铜钱,叫了一碗菜粥,一个炊饼。
不一会儿,吃食便上齐了。
他正“唏哩呼噜”地吃着过瘾时,忽然身旁不远处,传来两个细细的低语声,他的耳朵本能地一下就支棱了起来。
他平日就在勾栏之地厮混,干得又是街边揽活的闲汉差事,所以耳朵格外灵光。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斜眼一扫,眼角余光中,两个身穿步人甲、外罩紫色绣衫的公门中人,正一边用餐,一边议论着今日的公事。
一名方面大耳的公人低声询问道:“刘校尉,不知上头今日为何突然下令,要我等大索全城啊?”
“据说有反贼匿迹入城,欲在上元之夜,行不轨之事。”
刘校尉说着,将手中最后一点炊饼放进口中,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孟迁一听到反贼入城,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汴京人口足足百万之众,要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出区区几名反贼,从何找起呀?简直就是大海捞针嘛!”方面大耳的公人不以为然道。
“大海捞针也要捞!”
刘校尉瞪了他一眼,训道,“蔡相可是给咱们指挥使大人下了死令,三日之内,不管是大海捞针,还是掘地三尺,都要把这伙反贼翻出来。不然的话,就让他人头落地!若是指挥大人都掉了脑袋,我等职属还能有安生日子过?”
“啊!这……”
方面大耳的公人脸色大惊,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这反贼年年闹,咱的日子还不是照过不误?为何此番竟如此严重?”
“你知道个屁!你以为这伙反贼是寻常毛贼?”
刘校尉剜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说道:“据说前日刘镇将军在秀州大破逆贼方七佛一部,从贼兵巢穴中搜出不少有用的文书。”
“方七佛?南方大寇方腊?”方面大耳公人又是一惊。
刘校尉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刘镇将军在一封贼党往来的书信中发现,方七佛这群胆大包天的逆贼,竟然打算在今年的上元夜,趁官家登樊楼上西楼,与师师行首密会之时,刺杀官家!”
“噗!”
刘校尉话音刚落,孟迁便猛地一呛,一口菜粥差点全从鼻孔里全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