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帝低头看了面色红润的王淮,反问道:“你说得容易,你又没死心上人!”他唇间冷笑:“来人,将礼部侍郎的小妾全部处死,朕的贵妃正缺侍候的人,让她们下去侍奉她吧!”
王淮想到刚刚怀孕的小妾,脸上大惊失色:“……陛下!”
“怎么?让你的小妾伺候朕的贵妃你不愿意?”
“微臣不敢,微臣谢主隆恩……”王淮脸上灰白,如丧考妣,头上冷汗蹭蹭的往外冒。
“哦,对了。”宁帝李常又想到什么:“贵妃都被打入冷宫了,入殓都是草席入殓,贵妃尚且如此寒酸,你的那些小妾们也就不必着衣入殓了,退下吧!”
居然是让人赤条条的来,赤条条的走!
王淮瘫倒在地,被两个侍卫拖着拉了下去,宁帝看着像一摊烂泥的王淮,心里忍不住畅快了不少。
“朕为君多年,性子似乎是太过宽和,让人总忍不住想骑到朕的脖子上屙屎,呵,从今以后,没门!”宁帝恨恨地说着,平复了情绪,沉默一会又说:“摆驾永福宫!”
永福宫内,六皇子李洛呆呆的坐在书桌前,自从贵妃去世他就再没有看书,他心里有点茫然,他不知道母妃是不是因为他而活不久,他读书背诗过目不忘,父皇和母妃总是夸赞他,时间长了他就更爱看。
有一次读到治大国如烹小鲜,他便忍不住问母妃为什么他不用学习治国之道,父皇让他学习为臣之道,为什么不是为君之道,为什么他不能是储君?母妃呆愣了许久,最后摸着他的头跟他说,想学就去学……
他很高兴,谁知没过多久母妃就被打入了冷宫……
他隐约觉得是自己错了,他不该问母妃为难的问题的。
他一坐就是一上午,直到门口通传:“——皇上驾到!”
他的父皇大步走了进来,他呆呆的站起身来给父皇行礼。
宁帝没有像往常一样把他拉起来,而且看着他跪在那,过了一会儿,轻声道:“起来吧。”
许是觉察到皇帝心情不善,他没有像以往一样撒娇的冲到父皇面前,在他的怀里拱着撒娇。
君臣父子相对沉默,宁帝先开了口:“知道为什么,朕虽然是你的父皇,你却每次见我要先行礼下跪吗?”
“回禀父皇,儿臣知道。”李洛回答:“孔子说过,君有君道,臣有臣道;父有父道,子有子道。各守其道,天下治也。”
宁帝脸色缓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的老来子,这个儿子他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国君做国君该做的事情,臣下作臣下该做的事情,父亲做父亲该做的事情,儿子做儿子该做的事情……”他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先是君,而后才是他的父。
作为父亲,他可以偏爱小儿子,家产可以留给小儿子。可作为皇帝,国不能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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