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找什么?”就在谢夫人曹氏咄咄逼人的时候,谢瑾瑜和魏婴两个人过来了。
“小侯爷,你来得正好。我刚刚给俞宁梳头,发带明明放在这里了,可我转身回来,就没有了……”
“什么样的发带?”魏婴率先问。
“嫩黄色的,上面镶嵌着小珍珠……”
沈芳站在原地,脸色通红,手伸到袖子里,她似乎都摸到了小珍珠,硬硬的,可她就是不想交出来。
于是,她一声不吭。
谢瑾瑜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下眉:“今天院子风还是挺大的,估计是吹到哪里去了吧。紫苏——”
“奴婢在。”
“去我娘那里,给谢家小姐找十条带子,让她自己选中意的。”
“是。”
谢瑾瑜身后唤作紫苏的婢女站了出来,她笑呵呵的过来搀着曹氏的胳膊,又领着谢俞宁。作势要往后院走——
紫苏是侯夫人身前的丫鬟,特意过来照顾谢瑾瑜的,曹氏自然是得给紫苏面子,于是就坡下驴,瞪了沈芳一眼,跟着紫苏离去。
几人将将走过回廊,却又被谢瑾瑜叫住:“等等——”
谢夫人停步侧身,就听谢瑾瑜说道:“沈芳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母亲很喜欢她,之前皇后娘娘赏赐的紫流沙,价值千金,母亲觉得色太艳丽了,要给沈芳做衣裳穿,可她看都不看,丢置一旁,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被人呼来喝去的,谢夫人莫要看走了眼——”
魏婴此时开口:“对的,之前在万福寺,我听寺中的僧人说过,沈芳给圆通主持的银票数目可观,我的朋友,希望谢夫人以后敬重些——”
曹氏面色不虞剜了沈芳一眼,两个小公子她不能得罪,便强颜欢笑道:“我知道了。”
一行人消失不见,谢瑾瑜挥了挥手,身后的奴仆也都有眼色的退下了。
院子此时就站着沈芳和谢瑾瑜还有魏婴。
“没事了,他们走了。”
沈芳抬头看着他俩,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怎么办呢,让你俩看笑话了——”说着,她从袖口里掏出了丝带。
“……”
一时间,院子里落针可闻。
魏婴和谢瑾瑜对视了一眼,魏婴咳嗽了下:“物有类似,物有类似……”天下丝带那么多,怎么就一定是人家掉落的那一条呢。
“我在院子里捡到的。看着她们掉落的……”
魏婴词穷,求救的看着谢瑾瑜。
“捡了就捡了,一条丝带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谢瑾瑜上前一步,就想拿走丝带,可沈芳却不想松手。
“你喜欢丝带?”谢瑾瑜笑着给她解围:“我让人给你做,你想要什么的随便挑。”
不过是几个绸带而已。
“不——”沈芳摇头,摩挲着手上的绸带,“我只要这一条。”她也上了执拗劲儿。
魏婴和谢瑾瑜又对视一眼,谢瑾瑜无奈笑道:“好好好,你喜欢就留着,一切有我呢。”
沈芳点头,慢慢的转身,无精打采地往自己的院子走,手中的嫩黄色的丝带,在掌心中随风飞舞着。
她木然的走着,她纵使抓住了这个丝带又怎么样,没有娘亲帮她系上,没有娘亲牵着她的手,笑呵呵的给她理鬓发。
她想哭,随手摸了把脸,干干的。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谢夫人曹氏在房间里,气得不轻,谢俞宁美滋滋地看着托盘里五颜六色的丝带把玩着,一会拿起这条,一会又摸摸那条,个个爱不释手。这些丝带不但料子奇特,好似流沙,状若透明,在阳光下却流光溢彩,比她们之前的彩带好看多了,而且镶嵌的珠子也都是个个荧光透亮,连收边的刺绣,也栩栩如生,蝴蝶好似能飞出来般个个鲜活。
看着女儿喜爱的模样,谢夫人恨铁不成钢,难得点着她额头训斥着她:“你呀你呀,为娘的苦心你是压根都不懂。”
两人正说着话,谢云走了进来,他刚才从衙门回来,和一个小姑娘撞了下,那个姑娘看起来有些面善,他总觉得应该是在哪里见过,偏偏是想不起来。
“以后你少跟那个沈芳玩了,连个丝带都拿,眼皮子太浅了,也不知道她家是怎么教育的……”
谢云脚刚迈进屋,正听到这句话。
一时间醍醐顿开。他终于想起这个姑娘的名字了,沈芳。
——那个说长大要当花魁的小姑娘,营城方九城方兄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