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下属领命出去了。
谢瑾瑜揉了揉额头,一块烫手山芋就这么落到了他的地界上。
宜州外城悦来客栈
这个客栈在宜州外城看起来算鹤立鸡群,干净整洁。客栈分为内外楼,前楼用来迎客,后面的院落,主人自用。
此时的后楼天井里,秦洛被绑在椅子上,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把他给泼醒了。
秦洛先前大病初愈,昨日又再次落水,这盆冷水浇得他浑身发冷,头脑模糊。
等他睁眼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前襟,上面绣着金边莲花……
莲花……
秦洛猛地回神,不可置信地抬头。就看到一位白纱遮面的女子,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虽然她以白纱覆面遮住了容颜,可她的眉眼轮廓,身材举止,却并不让秦洛觉得陌生。
拜她所赐,为了护着她,他浑身上下现在还疼。想不到居然是中了白莲教的里应外合之计!
“你是——圣女?”秦洛就算是个傻子,也知晓他如今的处境堪忧了。
“六皇子,安王?”圣女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幸会幸会。”
“敢问圣女将我撸来,有何贵干?”
圣女一抬手,室内的手下有眼色恭敬退出,一时之间室内只余他们二人。
“你意欲何为?”秦洛直视她双眸,轻声问道。
圣女轻轻摇头:“我还没想好。”
“我虽是安王,可惜我并不受宠,你捉到了我,也没什么用处。”
“有用没用的,试试就知道了。”圣女把面纱摘掉,微微一笑。
她伸手勾起秦洛的下巴,凑近他面前,用手留恋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秦洛侧头想躲,却被她用力给掰了过来,逼着他与之直视:“别用那种高高在上的眼光看我!”
说着,她毫不客气地连抽了秦洛数个耳光。只把她手打得通红,秦洛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
他心中非常疑惑,他来两淮是收到了父皇的密旨。他的行踪又是如何让白莲教得知的?
而看到眼前癫狂之人,和当初甲板上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判若两人。
仿佛两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姑娘,我自幼离开皇宫,并没有机会与人结怨,冤有头债有主,我自问与你素不相识,何至于此?”
他自幼的刻在骨子里的骄傲,使得他说这些话的样子也是不卑不亢。
圣女冷冷一笑,站直身子俯视着他:“在你们眼中,你们掌握着权利,掌控着人的生死,不过只是一句话的事。”
“可你们轻飘飘地一句话,却能让人数十年的心血和付出,不值一文。”说着,她眼神冰冷地拍了拍秦洛脸颊,“以后少拿这种眼神看我,在我眼里,你不配!”
“你这张脸,倒是挺好看。”圣女看着他红肿的脸,忍不住凑了过来。秦洛闭目,感觉到嘴上触碰的柔软……
他是男人,一吻纠缠,便忍不住心神荡漾。可下一刻,剧痛传来,他只觉得下巴被人咬掉了一块肉。
秦洛疼得满头大汗,眼睛充血:“你是个疯子!恶妇!”
“是么?”圣女姣好的脸庞,鲜艳的嘴唇上咬着一块肉,脸上也有血迹,显得她更是妖艳。
“只一块肉你便受不了了?”圣女伸出食指,狠狠地把嘴唇上的血迹擦下,放到眼前看了下,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她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把血迹都舔舐干净。
秦洛看着她眯着眼睛享受的样子,便忍不住心中作呕,想吐又吐不出来。
“只掉一块肉,你便这个样子,那受了凌迟之人呢?那是五百多刀!”圣女伸手牢牢掐着秦洛的脖子,指甲都陷入了他肉里。
秦洛被憋得脸色涨红,眼看着将要窒息而亡,圣女却又松开了手。
口中得以喘息,秦洛忍不住连连咳嗽起来,“你我到底有何仇怨,临死让我死个明白。”
“好,我就让你明白明白。”圣女随手抄了个凳子,直接坐到了秦洛对面。
“父债子偿,这句话你可听过?可觉得天经地义?”
秦洛看了眼圣女,这才后知后觉,他的确从来没与人结怨过,与人结怨的,是疼他爱他的父皇。
只是,父皇向来勤政爱民,又怎么会……
圣女讽刺一笑,眼泪瞬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我本名陈朝桐,我爹是南北榜案中,南榜的状元陈昌隆。”
秦洛微微一怔,南北榜案发的时候,他已不在皇宫,被送到了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神医谷。
可饶是这样,南北榜案他也如雷贯耳。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姑娘,讷讷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朝桐如同讲故事般说道:“陈家在闽南时代耕读,我的祖父在当地是族长,我爹爹三岁开蒙,学的都是孔孟之道,精忠报国。他寒窗苦二十载,图得便是一朝成名天下知……”
“可没曾想,当他高中状元牌匾传回本家的同时,我们也收到他被处死的噩耗。”
“祖父原本大宴宾客,正是高兴之时,却收到了我爹的死讯,大悲大喜之下,吐血而亡……”
“我娘,跟我爹青梅竹马,一心支持我爹科举,她柔弱到甚至连蚂蚁都不忍心踩死,却在我面前,自戕身亡……”
“陈家在当地是百年世家,顷刻间毁于一旦。”陈朝桐伸出食指抬起秦洛的下巴:“你说,我的一切,跟你父皇有关还是没关?”
秦洛闭上了眼。
过了许久,他才轻轻地说道;“对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