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看着到了南樾的城门,就在这时,忽然巷子里传来破空之声——
沈芳下意识地俯身,这才堪堪避过箭镞,只不曾想,对方还有绊马索。
坐下马儿扬起前蹄,忽然一跃而起,只朝着城门而去,这时,又窜出来几个异族之人,他们赤膊持着长刀长矛,凶神恶煞地向沈芳攻来,沈芳袖中的峨眉刺太过短,武器对决,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他们看起来孔武有力,又手持长矛长刀,沈芳估计就是掏出峨眉刺抵挡,也得脱手掉落,反不如闪身躲避。
只可惜,对方人数十几人,沈芳孤身一人,不占上风。
她袖中的药粉刚刚全部撒到了树
林里,忽然她灵机一动,把手腕上的银镯扯开,随手扬了出去,她高喊一声:「小心有毒!」
空气中传来,似有若无的香气,这些人忙扯着袖子捂住鼻子,趁着这个空档,沈芳猛然一拉缰绳,直冲到城门里,后面之人还待追杀,前面忽然密密麻麻的箭簇射了过来,这些人有的躲避不及,中箭当场身亡,有的见情势不好,转身逃命。
沈芳抬头一看,心中一松,是个熟人。
正是谢瑾瑜身边的护卫,傅生!
看到沈芳,傅生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可算等到你了。」
「你为何在此?」
傅生解释道:「主子觉得最近南樾不太平,怕你有危险,让我出来迎你……」
沈芳心中一暖,连连点头:「快带我去找你们主子。」
傅生也不耽搁,直接带沈芳来到了驻扎地,早起士兵已经开始了考校,射箭的,摔跤的,跑步的,攀爬的……
军营里忙活的热火朝天,傅生带沈芳走到了谢瑾瑜身边。
此时谢瑾瑜正在校场巡视,他看到傅生带了沈芳前来,心中不悦,可随即又想到什么。
忙挥手阻止身后之人的询问,快步下了高台。
只朝着沈芳而来,朝阳在他身后,他的披风被风吹起,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沈芳微微失神,只走神了片刻,头上忽然传来熟悉得低沉地声音:「有急事找我?」
「是。」
「跟我来——」说着,谢瑾瑜大步在前面带路,沈芳便跟着他走到了他的私人帐篷里。
谢瑾瑜的帐篷级别在那,里面很大,角落里烤着火盆。
一进来,并不觉得寒冷。
账内并不杂乱,东西都规规矩矩地摆放着,沈芳只扫了一眼,就赶紧把自己所见所闻跟谢瑾瑜说了。
「能确定是哪国人么?」谢瑾瑜脸色凝重。
「我第一次来南樾,先前也并没接触过这边的异族,所以我听不懂他们的话。」
「我知道。你的这个消息,很重要,多谢。」谢瑾瑜诚恳地道谢,他其实隐隐后怕,要不沈芳机灵,遇到外敌,恐怕就遭遇不测了。哪里还能全身而退。
「你连夜赶路,在我这睡一会,休息一下。」谢瑾瑜跟沈芳说着,没等沈芳点头,又说道:「眼下,我恐没多少时间跟你寒暄了,你自便。」
跟将军一起商讨战事呢。」
「将军有命,都在彭副将帐中……」
「那本王就去那吧。」李桢将将转过身,耳朵里忽然传来若隐若问的呼噜声。
像小猫轻鼾。
鬼使神差,他又掉头回来,守卫刚要落戟,不妨正看到李桢脸上挂着似有若无地笑:「你敢!」
他心中一惊,冒犯皇子的罪名不小,他便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李桢趁着他后退的这个空隙,直接钻入了营帐。
只朝着谢瑾瑜的床上前去,他心中算盘打得很清。
眼下大敌当前,主将帐内居然有军妓,他只要抓住了把柄,回头参上一本,他谢瑾瑜百口莫辩!
如斯想着,他便加重了脚步,里头鼾声还在响着,他几步走到了床前。
待看到熟睡人的容颜,他便是一愣。
怎么会是她?!
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双手交握,把关节摁得咔嚓直响,他嫌少吃亏,眼前的女子却不止一次招惹了他。
要怎么讨要回来得好呢?
他嘴角得意地翘起,心里已经走过了一百种酷刑,数十种死法了,他看着沈芳犹如看到一具行走中的尸体。
不,还不能这么快让她死。
尽管她是女人,也得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先将她打入军妓营,然后分尸,这样才能消了他心头之恨!
李桢看了下手腕,白皙娇贵。他是用了上好的药,才没留疤。
他忘不了她伤了他这个事实,从小到大,除了父皇,还没人敢动他一根毫毛。
那些得罪过他的人,现在坟头的草都得有三尺高了。
李桢俯身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神情愉悦又满足。
再没有什么比折磨仇人更让人愉悦的事情了。
没等他笑出声来,呼噜声却近在耳边,他刚刚觉得哪里不对,脖颈上忽然传来一片冰凉,「不许动!动一下小心我宰了你!」沈芳把峨眉刺熟练地抵在来人的脖子上。
李桢原本笑着的脸,忽然阴沉下来。
他原本想好了一千种一万种让她服软讨饶求情的酷刑,却万万想不到,历史却总是惊人的相似。
人为刀下俎,我为鱼中肉。
他们俩,犹如唱戏的老生和女旦,生生拿错了剧本,这一次,他竟然是又栽到了她手中。
真他娘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