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我的舞蹈好看吗?”我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甩了甩手里的剑。剑尖端的一串血珠飞向惊恐得几乎呆滞掉的奴隶贩子,溅在他颤抖的脸上。
奴隶贩子目瞪口呆,一时间连逃跑都忘记了,双腿发软,几乎吓得要尿了裤子:“来人,把他抓起来!这波斯野奴发疯了!”
数十个身形壮硕的打手立即从台下一跃而上,朝我猛扑过来。有人试图抓住那些牵制我的锁链,被我一剑削掉了手臂。这小范围的战斗甚至不需要我多挪一步,我劈开双腿着地一个转身,手中的剑尖便如刀轮战车上旋舞的飞刃,飞速袭向打手们的腿脚。
一瞬间从四面喷薄而出的鲜血交织成一道艳红的雾,惨叫宛如鬼哭狼嚎不绝于耳。在我听来,却与一群牲畜在屠宰者刀下的悲鸣无异。
没有任何迟疑的,我赤脚踩过牲畜们颤抖的躯体,向奴隶贩子步步逼近。在他逃下台去之前,我一脚踹倒了他。
他恐惧得浑身痉挛,如同一只垂死的猪猡,全无之前那副横行霸道的模样。
我冷笑了一下,用剑尖抵着他的胳膊肘,用拉丁语轻声道:“把镣铐的钥匙给我,否则把你的骨头剜了。”
“在、在腰带上。”他打着哆嗦,口齿不清地答道。
我把剑尖挪到他的腰间,挑开他的腰带,果然看见一串银晃晃的钥匙。自由在望。
就在我伸手去拾它的那一刹那,突然听见一道破空而来的锐响。我立即向后闪避了一步,一根寒光闪耀的箭矢击在我的剑身上!
猝不及防的冲击力使我的剑柄从手心滑脱,唰啦一声,我的小腿袭来一道火辣辣的刺痛,箭矢一下子钉在我的脚踝边。我迟疑的这一瞬,镣铐的锁链就被猛地从四面扯紧,手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制住。奴隶贩子连滚带爬地翻身起来,慌不择路地逃下台去,嚎叫着:“把、把这波斯野奴绑起来,拖到竞技场去!、他不适合待在这儿!”
“是!”
锁链哐啷啷地绷紧了,几个打手将我朝台下扯去。虽然不算什么好结果,但至少遂了我不用待在这奴隶卖场上的意愿,这偷袭者倒算替我解了围,让我不必再为眼下难以企及的真正自由去白费体力表演。
我抬头斜睨向那个偷袭我的家伙。
他正是那个骑着黑马的不速之客,手中正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弩。
“住手。我要买他,二十个金币。”那家伙低声说道。
他的声线冷冽,具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怒自威的魄力。
顷刻间四周沸腾的人群,好似因注意到了他的存在而安静下来。
我的心里陡然一沉,攥紧了拳头。这人是瞎了眼,看不见这台上被我宰了的人吗?
“什么?什么!”奴隶贩子夸张地惊呼起来,撕扯我的力道顷刻松缓下来。
一团东西被扔掷上来,重重落在台上,哗啦一下散开来,金色的光芒顷刻从那些罗马钱币上绽开,刺得我双目发痛。
他驾着那匹马慢悠悠地踱上前来,阴影犹如一道幕布从他的身上缓缓褪去。
阳光倾泻在来人的周身,仿佛被他的黑色斗篷尽数吸去。帽檐挡住了他的大半面孔,整张脸上,只能看见一张青铜面具泛着毫无温度的冷光。他镂空的眼孔隐藏在阴影里,让我不禁觉得面具后是一颗骷髅头。
尽管连这人面目是何样也没有看见,我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克星。
不知道怎么的,我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念头。
但是,他并不像是那些有着养男宠嗜好的贵族),买下我,也许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说不定是我命运的转机。
“太好了!太好了!”
奴隶贩子狂喜地趴在地上拾掇着那些金币,肥肉在脸上丑陋的地颤抖着。
我不禁后悔自己没能更快一点杀了他,血洗自己受到的羞辱。但我的手臂很快被看押者抓住,铐在一个比镣铐更沉重更结实的枷锁之中,锁链的另一头则顺理成章地,被交到了那个男人手上。
我挣扎了几下,那男人则调转马头,一下子将我整个人拖出了好几米,狼狈不堪地栽下了一人多高的台子,摔倒在坚硬的地面上。我气喘吁吁地趴在地面上,晃了晃头颅,在头晕目眩之中,一串马蹄声哒哒地接近了我的身侧。
脖子处的颈环猛地一紧,迫使我不得不迅速爬起来,以免被这种拖拽的力道勒死。
我艰难地抬起头去,马背上那个逆着烈日的身影猝不及防地撞进我的视线里。他胸前的一个银色的十字架摇晃着,反射的闪光令我双目刺痛。还来不及站稳,身体已被他拽得一个趔趄,随着马蹄扬起的尘埃,一股巨大的力道扯得我不得不跟着他奔跑起来。
锁链在腿间哐啷作响,汗水自发间不断地落下,脚面在斑驳滚烫的路面上仿佛烧焦了般灼疼,仅仅是奔跑,都犹如一场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