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复燃。不知为何,一个词忽然跃入我的脑中。
我的眼前浮现出弗拉维兹站在神殿的高台上,远眺日出的背影。
要倚拄着一根手杖,他单薄的病体才能在烈风中站稳,飘飞的白袍仿佛飞鸟的翼。它不能展开助他翱翔,却成了我的翳蔽———假使仅仅是翳蔽,而未变异成束缚,我大抵永远不会蜕变成现在的我,但弗拉维兹也许亦不会死。
命运弄人,大概就是如此。
“你好像很了解他?”不知何时尤里扬斯已来到我身后,声音很轻,似笑着,又似叹息。
我怔了怔,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只好摇摇头。
即使我们曾朝夕相处,弗拉维兹也不曾向我透露他的来处或身世,那时我懵懂的猜到那关乎他根深蒂固的痛苦,正如我对艳窟的经历闭口不谈。
我们是两头在被命运之网困在一起的两只兽,汲取彼此的血肉取暖,亲密的相依相偎,却从未卸下盔壳、收敛爪牙,真正靠近。
一股哀恸随清晨的凉风拂过,侵入心肺。
我爬到窗台上打算离开,腰间却一紧,被一双手猛地拢入烫热坚韧的怀抱。肩膀上微微一沉,脸颊染上潮湿的呼吸,他的唇抵着我的耳垂,低吟浅唱般的喃喃:“别愧疚,在我看来他配不上你,否则你又怎会离他而去?啊……我猜猜,他一定非常……非常奢求你的爱,却求而不得……”
全身的血液都似凝结,我僵立着任他搂紧。
一阵大风吹来,黎明前夕的寒冷随漫上窗檐的光明迅速笼罩了周遭的空气,脚踝像陷在冰窖里,背脊与他相贴处却似有一团烈焰灼烧。日轮升向高高的穹庐,如燎原之火焚烧天幕与大海,美得似乎万物都瞬息凝止。
我依稀忆起与弗拉维兹共度的时光,也曾相拥共看天明落日。美好转瞬易逝,一如日出之景般是刹那一现。
“若你后悔没与他相爱,那么让我来替他怎样…阿硫因?”
这话比炭火还要烫人,我挣开他退到窗台上。身体已做好逃离的准备,思绪却被狂烈的风势吹得乱七八糟。远处的光落在尤里扬斯的双眸里,他的眼底藏着至深的渴求,仿佛一个连光也能吞噬掉的深涡。
我胆颤心惊的站直身体:“我不会爱上谁……”
“为什么?”
他盯着我,唇角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难道你爱我的长兄,至今仍深爱他?”
我抓紧窗檐,闪电似的窜上了殿顶,落荒而逃般的离开了尤里扬斯的寝宫。
***
远远望着离去之人的背影,尤里扬斯下意识的收紧了手指,握住臂间缠绕的蛇。指间施加的力度过大,令他的宠物吃痛的扭动起来,挣扎的游窜开去。一缕冷风掠过空空如也的掌心,残留的湿热之意迅速挥散,又剩下彻骨的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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