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刚运回村子时,酸杏和酸枣老弟兄俩把这些蜂箱连同箱内的小东西们稀罕得就跟什么宝贝似的。直恨不得把箱子齐齐地挪在自己床头上,睁开眼就能看到,合上眼也能把这些东西搂进梦里了。一时之间,酸杏似乎忘记了胶东人家关于养蜂场地的告诫。他们的要求是,蜂箱必须放置在山脚或山半腰南向的坡地上,地势要开阔,阳光要充足,还要有稀疏的小树覆阴遮盖些为好。他忘乎所以起来,径直把蜂箱拉进了自家小院里。因了蜂箱数量多而庭院小的缘故,他又自作主张地分出十箱来,叫洋行拉到了酸枣的院子里。意思是,把这十箱蜂白送给弟弟酸枣来养。
岂不知,一旦把箱门打开了,里面被憋了许久的蜜蜂就一股股地拥出蜂箱,瞬间便飞满了不大的庭院里。并漫出了围墙,飞到街面树丛中。吓得家人老小及街面上的行人如见了洪水猛兽一般东躲西藏,却又无处藏身。
酸枣婆娘本来很静心地做着祷告赎罪的功课。叫这些小玩意儿一搅合,立时慌了神儿乱了分寸。她不得不紧闭了房屋门,趴在门板缝里紧张地向外窥视。祷告的心思,全被这些小东西占住了。
酸杏的家人更惨。女人害怕不说,苦的是娃崽儿。初时,小崽子们见了这么些漫天飞舞的小动物,自是高兴得很。他们不顾酸杏的呵斥和拦阻,肆意地追逐扑打。没几下,宝儿便首当其冲,挨了蜜蜂的一记毒针。宝儿还没哄好呐,金叶和怀玉又接连中招,闹得酸杏家里鸡飞狗跳哭声不断。女人一边关闭着门窗,一边凶神恶煞般地对了酸杏直发火道,你个老东西,咋弄回了这些个毒虫哦,还叫人过日子吧。快点送走哦,不的话,我就叫人民点把火给全烧喽。
酸杏也知道自己过于想要显摆了,大大地违反了操作规程,才弄到了这般局面。他赶紧把蜂巢的门暂时关了,叫人民从厂子里招呼来了几个年轻崽子,扎紧了裤腿衣袖,用纱网罩住了头脸,忍住蜜蜂无孔不入地叮蛰,用地排车把蜂箱悉数运送到了村东北角山脚下闲置不用的场院里,才使得俩家庭院暂时消停下来。
酸杏又叫人民给收拾出一间看护场院的窝棚,从家里拿来了被褥。弟兄俩便日夜轮流看护起这些心肝宝贝了。
酸杏还时时告诫村人,凡是用香皂洗过头脸的人,一律不准到蜂场里来。特别是那些个爱臭美的女人,不仅要用香皂洗头洗腚,还要涂抹上一层厚厚的雪花膏等物。这样的人,更是不能靠前的。若是蜜蜂误以为这些人就是自己想要寻找的蜜源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净等着挨蛰遭罪吧。因而,除了男人们经常来光顾瞧热闹外,女人便很少前来观景。就连酸杏女人,也是从不踏进这块叫人担惊受怕的是非之地。老弟兄俩也落得个清净自在。
毕竟酸杏学习养蜂技术的时间太短,经验不足。蜜蜂运回的不长时间内,便接连发生了两起让人哭笑不得的事变,连带着损失了两箱宝贝疙瘩。
第一次,是酸枣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那天晌午,酸杏回家去吃饭,留下酸枣看护着蜂场。其时,正是群峰采集粉蜜的大好时段,有数不清的蜜蜂从狭窄巢门里涌进爬出的。酸枣也是好心,怕挤坏了这些小生灵,更怕因此耽误了采蜜的大好时光。他就自作主张,把巢门全部打开了,让蜂群更加顺畅地出入。
谁知,还不到一顿饭的工夫,一个蜂箱前便起了祸乱。有本地成群的马蜂渐渐聚集在这里,跟蜜蜂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
本地的马蜂个大凶猛,不顾一切地朝蜂箱里进攻,盗取现成的蜂蜜。蜜蜂当然不干了,群起而驱赶入侵的敌人,保护自己的劳动果实。这场殊死较量,最终以相对而言个小体弱的蜜蜂失败而告终。不到一个时辰,蜂箱前散落着一层厚厚的蜜蜂尸体,箱内蜡巢里的蜂蜜已被抢劫一空,蜂群数量损失过半。
眼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酸枣被惊得目瞪口呆。他不知怎样来制止这场惨烈地搏斗,对马蜂瞪眼攥拳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只蜜蜂惨死在穷凶极恶的马蜂身下,又被抛弃在蜂箱门前。直到酸杏水足饭饱后悠闲归来时,酸枣才扎撒着蒲扇一般的手掌,朝酸杏疾呼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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